听了卓然的话,明雅对顾倾然放下了心,可晚上又给他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明雅的行李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两天后的航班将她带回南城,而在走之前她想见顾倾然一面,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既然他不愿意接她的电话,她直接上顾氏找人就是了。
这天天际下了点小雨,朦朦胧胧的将大地染上了一层墨色。
她抱着儿子来到气派的顾氏大楼前,她先是在楼下给顾倾然打了个电话,依然占线,最后不得已,她朝不远处的大厦靠近。
她琢磨着让前台通知,如果他依然不愿见她,那么她也不好勉强。
正走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有什么像蝴蝶一样,从高处偏偏坠落,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的,她便听到一声类似于沙包着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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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相见,葬礼
当时雨声淅沥,天色阴霾,明雅听着远处“咚”的一声,原本寂静的大厦前顿时犹如炸开了锅,一阵沸腾。
在她耳边,先是传来一声尖叫,而后便是数道凌乱的脚步,再后来,她听到路人混迹在人群中的声音:
“有人跳楼了!”
明雅一愣,迈开步子小跑着过去,终于在几步远的地方瞧清了,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她非常熟悉的男人。
脑袋里“嗡”的一声作响,她不敢置信,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地方,脸色煞白,浑身颤抖,险些要站不住脚。
雨还在下,浇在男孩没有生气的脸上,融入血迹缓缓的朝四周蔓延。
眩人的一片红,几乎是立刻的便刺疼了她的眼。
连绵不绝的小雨中,她眼前发黑,连朝他走过去的步子都是歪歪斜斜,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她心疼用自己的伞遮挡住他的脸,双手颤抖的掏出手机。
众人哗然,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是死了,所以旁人直接报了警,只有她,拨打的是救护车的电话。
“喂,120吗?你们快来!有人跳楼了,再不来就没了!”她浑身发颤,声音顿时尖锐的吓人。
挂断电话,明雅整个人陷入了一阵恍惚,她听到周围的喧嚣却无暇顾及,她不敢碰他,一双眼睛只牢牢的定格在男人稚气未脱的脸上。
他平静的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如果不是他身下的血迹,她会认为他只是睡着了,只要在他耳边轻唤一声,他就会清醒。
后来顾老爷子闻讯赶到,他面如死灰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顾倾然,缓缓走过去,“咚”的一声跪下来,老泪纵横:“你怎么这么傻,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怎么就想不开,丢下我个老头子一个人走了?”
明雅浑浑噩噩的看着老者悲恸的面容,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嘈杂。
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明雅不知道被谁拉开,看着顾倾然被抬上车,然后顾家人也跟着上车,随着鸣笛声渐远,周围的人也散去,仅余下她和少许警察,还有落在地上那一滩血,如今被雨水洗刷血色已淡。
冷风萧瑟,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那滩触目惊心的痕迹,眼仁像有火在烧,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爬满了一整张脸。
夜里十点,明雅透过网上新闻知道,顾家长子顾倾然因感情问题于下午四时跳楼身亡。
明雅木然的喝了口杯子里的温豆浆,随着液体滑入食道,她脑中浮出的是顾倾然的话。
——我不喜欢吃豆制的食物,下次不要煮了。
她愣了下,推开杯子,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次,他对她微笑,露出两颗浅浅的酒窝。
——明雅,很好听的名字。
然后画面一转,清秀的少年瞬间变成了下午看到的惨状,她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捂着嘴跑进厕所,边呕边哭。
儿子踉踉跄跄的跑过来,抱着门框看她,小小的一个人什么也不知道,却本能的替母亲担心。
明雅抱着马桶呕了一阵,等到吐舒服了,便筋疲力尽的靠着墙休息。
眼角的余光看到儿子,她浑身一颤,抆抆嘴赶紧过去。
“妈妈?”他担心的搓了搓她的脸。
“我没事。”
她用力的抱着他,强打精神的给王厉敲去一个电话,只说自己需要多请几天假,当对方问起原因时,她沉吟良久,疲倦的开口:“我要送一位朋友……最后一程。”
顾家家大业大,更何况这次去世的又是长子,丧葬的场面自然壮观,从小殓、停灵、报丧、大殓、点主、开吊、发引、摆祭、到下葬,每一个程序顾老爷子都是亲力亲为,甚至连寿衣也是他亲自帮顾倾然穿上。
而在替儿子穿衣的时候,他眼泪直流,老一辈的人讲究,当事人必须在咽气之前自己把寿衣穿上,一则死后不好穿,二则说是人死了再穿,就意味着光着身子走了,到了阴间还是无衣。
出席丧礼的那日,明雅仅着一身黑色长裙,与卓然一起来到殡仪馆的门前。
顾倾然的丧礼办得隆重,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单是灵堂布置已经花尽心思,整体下来费用已达千万。
庄严肃穆的灵堂内,连夜回国的顾倾城沉默的跪于左侧答礼,明雅进门,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双双一愣而后移开。
明雅心情复杂,三年过去,没想到再相会,是在他兄长的丧礼上。
照片中的顾倾然稚气未退,笑容中透出一丝腼腆,正晃神,她听到身后的哀叹,可不是,顾家长子,出身名门,本是风光无限前程似锦,却早早陨命,怎不令人惋惜。
数日后,顾倾然下葬,地点选在西郊的一个公共墓地。
正好那日卓然有事,明雅便孤身前往。
墓地旁种植了许多水松,伫立在道路两旁枝繁叶茂,随风摇曳。
“尘归尘,土归土,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