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衣服和卡交给营业员,在结账的时候顾倾城突然拦下:
“我付,怎么能花女人的钱。”
明雅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等着顾倾城喜滋滋的把衣服拎走,三人随即又去了二楼的童装部。
顾倾城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思索了许久才说:“大年初一,我们一起过好不好?”
年三十他必须和老爷子回本家应酬,所以抽不出时间,但是年初一能溜出来。
明雅没有细想的答应了,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
两天后,阳光大好,连日的积雪终于消融,偌大城市里,除了个别阴暗的角落还有残雪未融,整个街道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洁净。
而今天,是卓然拆纱布的日子。
医院的走廊依然是阴风阵阵,伴随着一股寒到骨子里的凉意,脸上的纱布被一圈圈的拆下。
对比身旁人的紧张,当事人却显得格外的冷静。
医生在一旁问:“看得见吗?”
慢慢适应着光线,卓然轻轻的掀开眼睑,柔和温润的眼睛连续眨了几次,说:“能看见一点。”
眼前的世界依然模糊,但是确实比一片黑暗好了很多。
医生又替他检查了一下,吁了口气:“你的眼睛恢复得不错,慢慢来,过几天会更好。”
李学铭也跟着松了口气,手术安排在半个月前,直到今天才能将纱布揭开,而揭开的前一秒,他心里直打鼓,生怕他一个不查,就这么瞎一辈子。
而一旁的珍妮,心中自然堵得慌,他能重见光明她替他高兴,可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她因为他的缺陷才能靠近他,假如他的眼睛痊愈,她除了离开还能有什么可能?
李学铭瞥她一眼,突然说:“这位就是珍妮小姐,这段日子多亏了她尽心尽责的照顾你,你怎么也得好好答谢人家。”
珍妮脸上晃过一丝红晕,整个人显得格外局促:“不,这是我的工作。”
连对人家的儿子都这么上心,怎么可能单纯的只是因为工作?
李学铭瞧出珍妮对卓然的好感,却不作声。
刺鼻的消毒水味在鼻间萦绕,她正站在病床边,虽然画面模糊,可他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位长发披肩,身材高挑丰盈的女人。
“珍妮。”他抬头,完美的侧脸上,剑眉英气焕发,出口的话语同样温润,“这些日子以来麻烦你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潺潺的泉水,而这些日子他待她一直是绅士,礼貌的,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冷静,似乎从不生气,这让珍妮对他产生了好感。
毕竟她这份工作虽然收入颇丰,可同时需要面对的压力,与病人的偶尔暴躁的情绪是常人无法体会到,但是尽管他的情况再糟,也不曾对她发过脾气,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有。
“不,您客气了。”
珍妮觉得自己似乎喜欢上了他,她突然想起不久前见过的女人,她知道那是他的前妻,心里顿时替他感到不值,多么优秀的一个人,那个女人却不知道珍惜。
“既然我的眼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学铭改天交代财务,把珍妮小姐的工资结了。”
卓然话声淡淡,此话一出,珍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失落的看着他,难道这段日子,他对她没有半点好感?
李学铭急了:“着什么急,你的眼伤不是还没完全好?再留一个月吧,有珍妮照看着我也放心。”
珍妮屏息静气,紧张的等待答案。
卓然眼眸平静温和的看着一个方向,静默片刻,虽然没说话,但算是默认了。
之后李学铭支走珍妮,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这女孩人不错,家里条件虽然一般,但是贵在底子干净,性情温柔,模样也好,你可别在一颗树上吊死,也多将目光放在别的女人身上,不多尝试,怎么知道还有更适合自己的对象?”
卓然浅浅一笑:“学铭,你对我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
李学铭冷哼,他对他的老婆不感兴趣,但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尽快走出从前的阴影,重新回到他所营造的王国。
对于李学铭的意思,卓然心知肚明,他闭上眼重新回到那一片黑暗。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出一道俏皮的身影,约莫七八岁的女孩,趴在树干上,在略显土气的外表下,竟有着一双足以媲美夜明珠般粲然的眼睛。
卓然放松身体的躺回病床,也许真如方明雅所说,一直沉浸在过去无法抽身的人是他,而那个女人对他的感情早已淡了,她不再是他认识的女孩,他再固执的抓着她不放,不过是给周围的人徒增困扰。
试着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他并不是没想过这点……
卓然默默的睁开眼,一双眸子在阴影中清亮得吓人。
可在他凉薄的生命里,似乎只有一个女人能点燃他藏在心底唯一的渴望。
——
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屋外炸开,预示着新一年的开始与旧一年的结束。
年三十那天卓然让人送了一堆玩具和衣服过来,都是童装,各种款都有,但是他自己却并未露面。
明雅老实不客气的收了,跟李学铭聊了两句,晚上意思意思的弄了一桌子菜,吃完后母子俩窝在沙发上看春晚,一天下来倒是过得简单又温馨。
明雅瞥了眼屋外头升起的烟花,对于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她什么也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平淡其实也是一种福气。
第二天是年初一,顾倾城早早过来敲门,儿子看到他的非常高兴,张着手要讨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