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了个身,望着窗扉洞开外的天空,今夜蝉月缥缈,一颗星也无,天光黯淡。
同一个月亮,箫清羽也在看着,他睡在山腰建立的木屋中,枕着后脑,半分睡意也无。
蒋舟起来起夜,回来后瞥见兄弟没睡,跻身过去讲话。
他呵气连天:“你怎么回事,轮到我们值夜是没法儿。你家里有娇妻,不去陪她,跑来和我们挤做什么。跟弟妹吵架了?”
“没。我前几天又受伤又搬家,耽搁不少时间,现在就当补回来。”
箫清羽侧过身,显然不愿多说。
第40章
晨曦初照,鸟鸣虫喓。东方天空出现鱼肚白,柔和的朝阳从山顶尖头徐徐渐升。
秦蓁睁目到了天明,她转了个身,眼睛酸胀得厉害,揉一揉,迷迷糊糊的睡了会。
睡了片刻钟,心里压着重石,无法入眠。她睁开疲倦又闭不上的眼睛,恹恹的掀被起床。
平时男人很能吃,他说在大娘当家的这些年,他只能吃饱,无所谓好不好吃。分家后她就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灶台上堆满丰足的五谷果蔬,灶膛旁边堆放着他抽闲时劈好的柴块。
秦蓁如今看到这些兴致缺缺,她挑了两个不起眼的歪红薯直接丢进锅里煮,捞起后放凉一会,边剥边吃,回房里拿了绣绷出门。
莲花池台边,秦蓁坐在其上绣东西,心不在焉的偶尔抬头望向深林方向,神思游离。
一上午过去,一朵完整的花都未绣出,布帛上有反复拆针的斑驳痕迹。
秦蓁摸着坐台下的砖块,砌成之前,他没有告知过她莲花池的存在,也没有请人的动静和支出,这里的挖凿堆砖,都是他亲力亲为吧。
午时将至,秦蓁准备回家时,一个小点从远处往这边移动过来。
那轮廓越来越清晰,秦蓁倦怠的眸色微亮,朝那边望着。
等人走到近前,秦蓁已然敛起外露的期盼之色,脸沉如水。
“弟妹,”蒋舟负手而立,另只手垂袖横在身前,守礼的与秦蓁持有一段距离:“弟妹是来这里等人的?”
秦蓁:“我刚从城里回来,路过此地。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对方不主动问起兄弟状况,蒋舟脸色难堪:“是清羽叫我来看你,他不放心你。昨天他留宿在山上,是他的不对。可是,只要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秦蓁摇头:“他有自己该忙的事,我不会多加干扰。”
蒋舟快没词了,绞尽脑汁的想:“对了,今上午李秀珠上山采菇,遇到一条蛇。清羽恰好在那,救了她。村中要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你别多心。还有……这是我额外想告诉你的,我瞧那李秀珠好似因为这件事,对清羽有意,你可得看牢些。”
秦蓁很快想起来,李秀珠就是曾与箫清羽说亲的那个人。
那次虽然她三言两语将人忽悠了回去,到底,期望了多年的郎君,不会听凭她几句话斩断情根。
经历了一场英雄救美,火花又复燃了。
秦蓁依旧冷淡如水:“乡邻之间遇难,自当要救,我没什么好多心的。”
蒋舟微怔,心中说不出的梗塞。
昨晚他听闻清羽倾诉了两句,还不敢相信,秦姑娘又漂亮又温柔,说话声音都不大声,怎么可能说什么伤人的话让他悲恸成那样。
此刻,蒋舟莫名打了个寒颤。这可真比村妇耍泼还让人难受,说不出的冷,浸入骨子里。
蒋舟无言了:“那,那你多保重,我要回山上了。”
山中,大伙兴奋的展示一早上狩猎的成果,在那让人登记造册,商量下午的捕杀计划。
箫清羽斜靠在一根歪脖树上,嘴里叼着根麦秆一晃一晃,眼睛乜着通入山上的小径。
直到那人出现,箫清羽跳下树梢,朝那人走过去。
裴承志也左挖右探得知了昨天的事,这会子硬凑过去,听情况。
兄弟三单独到了一块树荫下,其中蒋舟是被硬拉来的。
箫清羽焦急的问:“怎么样,她还好吗,说了什么,有没有打探我的状况。”
蒋舟不想被拉来,就是怕被问这个:“呃,她还好,刚从城里回来。”
“还有呢?”
“没了。”真的没了。
箫清羽一阵失落,不甘心,要蒋舟一字不落的讲给他听。
蒋舟为难。秦姑娘那冷漠的口气,他真模仿不来。
勉强学舌了一番,竟也让裴承志打起了哆嗦。
“我的娘哎,怎么会有对丈夫这么不在意的人。这要是我小妾,我一定休了她!”
裴承志立即遭到蒋舟的白眼,忙赔笑:“嘿,她又不是我小妾。不过这人啊,真是知面不知心,幸好本少爷悬崖勒马了。这娶媳妇呢,还是要娶个懂事体贴的,这冰碴子几个男人受得了冻啊。况且,清羽担心得也没错,秦蓁在生什么气嘛。”
箫清羽默默退到树干边,倚靠着。
她不会来找他,她大概根本不想再见到他。
慢吞吞走回家中,秦蓁乍然看到,篱笆门是开着的,里屋门也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