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近这一年,柳河却管起了他们了。
自然也不是日子过好了就大发善心,而是如果他不管的话,那一家子恐怕活不下去,自从那一年柳河大闹跟他们断绝关系之后,柳江一家子都住在了青山县,起初日子过得好算可以,可是不久之后,柳江因为断了腿瘸了,心里积聚了怨气,先是对家人发作,之后,便跟一些下九流的人往来,最后还染上了赌瘾。
染上了赌瘾的结果就是倾家荡产,不但将多年的积蓄一扫而空,连柳家村的祖产田地也都卖了,最后,发狠了,见媳妇一直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便暗中跟赌坊的人约好要将媳妇给卖了。
当然最后也没卖成,但是这件事之后,周氏便跟柳城和离了,将生下的一儿一女扔下回了娘家,没过多久就改嫁了。
而这件事也让柳城失去了唯一的谋生工作。
最后,一家子只好回柳家村。
柳城靠着打零工养活一家子。
可是柳江还是不思悔改,继续沉迷赌博,欠下了大笔的赌债,最后又起了买家人的念头,而这一次买的不是妻子,他倒是想将黄氏卖了,只是可惜黄氏脸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没人要,所以,将主意打到了孙女的身上。
孙子还是舍不得卖的,说是要用来传宗接代的。
而这一次,他卖成功了。
柳城得知之后哭天喊地的,求这个求那个救闺女,最后,求到了柳河的面前。
柳河如何能不管?
所以出钱出力,将孩子救了回来,然而这么一出手,便再也摆脱不了了,这一年中,柳河不知道为这一家子费了多少的心思。
柳桥对这一家子极为膈应,可是也不想让柳河两面为难,而且她也不缺这些,就由着柳河去了。
张氏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一想到当年他们一家子对自己和女儿所做的事情,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爹就是心软!我就怕他帮着帮着将你的身家都帮进去了!”
这份身家女儿是多么辛苦挣来的,她很清楚,怎么能够让别人抢走?!
“娘你忘了,我已经嫁人了。”柳桥笑道,意思便是就算柳河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权利,“而且我相信爹有分寸的。”
张氏没有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来,快趁热吃!”
柳桥点头。
一顿饱饭之后,柳桥便被张氏拉回了卧室了,“不许再做事了!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柳桥笑了笑,应了她,随后,便问起了云氏,“娘,林家村可有消息来?”
“昨天里正才送来了信。”张氏就知道女儿会问,当即从怀中拿出了准备好的信,“娘找人看过了,信上说你婆婆一切都好。”
柳桥将信接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眉间的郁结却并未因为信中的平安而疏散,易之云失去了消息一事起初她是想瞒着云氏的,可是如何瞒得住,所以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冰封着,云氏没有大发雷霆,可是,她宁愿她大发雷霆,“明日我回扬子县一趟。”
“阿桥……”张氏皱眉,“你才回来,要不休息两日再……”
“里正说村里的宅子起好了,让我回去看看。”柳桥道,“而且我这一走就是几个月的,该回去看看的。”
张氏脸色担忧,“你这一回去,她又会给你气受的!”
“娘。”柳桥苦笑,“其实这份气我是该受的。”
“阿桥——”
“当日的确是我让他去的。”柳桥道,“娘,我知道你心疼我,只是……这是我该受的,而照顾他娘,也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如今唯一可以做的。”
张氏长了嘴,可是看着女儿的神情,便再也说不出来。
而这时候,隐隐传来敲门声。
张氏只好收起了思绪,道;“可能是阿瑀来了。”
柳桥点头,跟她一同走了出去。
来人果真是萧瑀。
张氏将他请进了客厅,给他倒了茶,便出去了。
“嫂子,可有易大哥的消息?”萧瑀正色道,眉宇间有着清楚的焦灼,十八岁的少年已经褪去了青涩,添了成熟。
柳桥低头沉吟会儿,方才抬头道:“没有。”
萧瑀心头一沉,看着柳桥,“云州州府怎么说?”
柳桥看着他,沉默半晌,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萧瑀面色一变,“不可能的!嫂子,易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也这么认为。”柳桥笑道,“所以,我不能放弃,更不能倒下。”
萧瑀看着她,眼底泛起了氤氲,“嫂子,辛苦你了。”
“什么辛苦?”柳桥笑道,“他是我的夫君,而且当日是我让他去的。”
萧瑀凝视了她会儿,“易大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柳桥还是点头,随后,岔开了话题,“酒坊这几个月如何了?”
“一切顺利。”萧瑀也转了神色,认真道:“研制的新酒已经出来了,找个时间去看看?”
“我要回扬子县一趟,等我回来之后再说吧。”柳桥道。
萧瑀点头,“我跟嫂子一起回去,我也好些时候没见云姨了。”
“阿瑀。”柳桥摇头微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新酒才出来,你走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