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世轩嘴边泛起了一丝轻笑,“你既然已经认定了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不知道你也不会相信。”
“两日前我去见过你的妻子。”柳桥继续道,“原本是想去报复的,不过她的一些话让我改变了主意,虽然很多的话我不怎么认同,但也让我觉得整件事上面我或许也是有些责任,君世轩,我不相信你喜欢我,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断了跟你的来往,当然,也是不能断,因为我需要借助君家的势力,这也是你妻子没有说错的一点,我的确在利用你们君家,利用你。”
“为何不信?”君世轩却反问。
柳桥笑了笑,“当年,胡叔说你喜欢我,我自然不信你会喜欢一个孩子,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便是我表现的再不像孩子,可我也是孩子,一个正常的男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孩子?后来,你因为你的妻子怀孕而欣喜若狂,因为你的妻子没了孩子而伤心,我便觉得你是将心思都放在了你妻子身上,对我就更加不可能有什么,所以这些年,我不忌讳跟你往来,不久前,因为香囊一事,你表现异常,那时候我想我或许错了,你对我是真的有什么,可是我觉得只要我表明态度,只要我往后避讳些,便不会有问题,这么多年来,我们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甚至可以说是朋友,所以,我没有干净利落地砍断这些牵扯。”话顿了顿,看着眼前的男人,“可是我后悔了,差一点就后悔莫及!”
“易之云就这么好?”君世轩问道。
柳桥笑道:“他是我的夫君,从一而终,烈女不嫁二夫,难道不是你们男人心中的圣言吗?君东家,我对我夫君一心一意何错之有?”
“你是这样的女人吗?”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柳桥好笑道。
君世轩似乎窒住了,眼底暗潮涌动。
“你的妻子算计我,差一点毁了我的人生,她固然可恨,可是更加可恨的人是你君世轩。”柳桥继续道,“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可是你却让她在痛苦与恐惧之中渐渐沉沦,最后不惜毁灭心中的良善,去做一个不择手段的阴险女子,你将原本一个贤妻良母便成了一个满腹算计的恶妇,君世轩,她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尚且如此对待,你让我如何能够相信我给你当了妾室你会对我好?”
君世轩的神色顿时一阵狼狈。
“没错,易之云不好,他很不好,他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丢下我,让我每日都在为他担心,每日都在为他牵挂,这样的人怎么会好?可正是他这一点让我觉得可贵!”柳桥一字一字地道,“他明明可以有更加好的办法去达成自己的心愿,可是他却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为了自己都不能泯灭了底线泯灭了良知的人,如何不值得我等待?”
“我就泯灭了底线泯灭了良知?”君世轩嗤笑道,“柳桥,我做了什么泯灭了底线良知了?!”
柳桥看着他,“糟糠之妻不可弃,纵使不爱,既然娶了,便该一心对待!你妻子说你对我有情意,可是,成了婚的男人有何资格对妻子之外的女人有情意?便是有,充其量不过是奸情!你背叛了你的妻子,也折辱了我!”
“你——”
“不要跟我说男子纳妾是理所当然!”柳桥继续道,“没错,是理所当然,可是你们男人很多人都忘了,纳妾不该伤及发妻,更不该将发妻至于不堪的境地,妾是什么?古礼之中妾通买卖,不过是一个奴仆办的存在,可是你们却跟一个妾室谈情说爱,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们可笑,你的夫君就不可笑?将来……”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柳桥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夫君,不允许任何女子来窥视,便是他遵守古礼,只当其他女人是玩物也不可以!君世轩,我永远也不可能对你动情,不是因为我若是给你动情便只能给你当妾,而是因为我不允许我的男人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君世轩笑了,“柳桥,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吗?”
“可笑又如何?这就是我的要求我的底线!”柳桥继续道,“而你,永远也不可能做到!更何况,我不觉得你对我的喜欢有多深?甚至,根本不算是喜欢!你不过是想要征服罢了!”
“征服?”
“没错。”柳桥继续道,“因为得不到而征服,因为欣赏而征服,君世轩,你看上我,不过是因为我与众不同,如果我跟其他女子一样,你连一眼都不会看我!而且,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喜欢你,如果我们相互动心,将来的结果不是我不得不屈服于你,变得渐渐失去了你所欣赏的,最终让你失望厌弃,便是我们相互相斗,最终,反目成仇,祸及家族。”
君世轩沉默,面容却是绷紧。
“你欣赏我身上的那些东西正巧是能够用来对付你的东西,君东家,我们可以合作,也可以成为对手,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情人乃至夫妻,因为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会对对方低头屈服!”柳桥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对我夫君动心吗?不是因为我们名分早定,而是因为他知道如何尊重我,也知道在一些时候会对我低头!”
“你是在选夫君还是在选下人?!”君世轩冷笑。
柳桥淡淡笑道:“有句话叫做至亲至疏夫妻,我赞成至亲这一半,可是至疏却甚是可笑,还记得那日我跟你将的那个笑话吧?夫妻之间,如果连无话不谈,连敞开心扉毫无保留都做不到,还算什么夫妻?易之云能够将他心里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而我,也可以对他毫无保留,我们之间可以完全地信任对方,而我跟你,永远也无法做到,便是我喜欢你,也绝对不会对你毫无保留,因为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会不会什么时候在我的背后插一刀!”
“原来这么多年,你还是记着!”君世轩咬起了牙,“可是柳桥,当年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我当年的作为来判定我的将来?”
“因为本性难移。”柳桥道,“你的城府,你的算计,已经刻入了你的骨子里,这一次你对你的结发之妻的算计,不正是印证了这一点?不要说你真的不知道这些话了,有些事情便是没有证据,可我们都心知肚明。”
君世轩沉默。
“在去见你妻子之前,我是满腹的怒火,正打算发作,可是从君家出来,我却觉得这样做多不值得。”柳桥笑着继续,“我何必要为了别人的错来惩罚我自己?”说罢,又道,“不过,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有些事情还是要做。”
说完,拿起了旁边的一张纸,递到了桌子中央。
君世轩看了一眼,面色顿时一变,“你——”
“你的妻子说的没错,既然我对你没有心思,便不该跟你牵扯不清。”柳桥正色道,“我也不想我夫君在战场上浴血归来,听到的却是我跟另一个男人的风言风语,所以,我们的合作到底为止!”抬手,将协议推到了他的面前,“美食坊的一成股份我会依照如今美食坊的价值折现给你,酒坊的股份一样,不过原先签订给金玉满堂的优惠可以继续,只是以后这份生意我会交给阿瑀负责,另外,腐竹作坊跟暖锅、腐乳的分成取消,包括还未结算的,我分文不取,就当还了这些年我借君家势的回报,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还可以提出要求。”
君世轩盯着她,目光如刀,“你想跟我彻底断绝关系?”
“是。”柳桥道。
君世轩一字一字地道:“就是因为……”
“君世轩。”柳桥打断了他的话,“在你们如此算计我之后,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我很大的让步了。”
君世轩死死地盯着她,“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为了我将来的安全,我只能不择手段扫除危险!”柳桥眯眼道。
君世轩笑了,笑的极为的嘲弄,“你威胁我?”
“怎么?”柳桥笑道,“觉得我不够格?”
“你说你?”君世轩声音低沉了下来,眼眸亦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柳桥并不在乎,“你看,我说的没错吗?即便你对我真的有几分喜欢,可只要触及到了你的利益,你便会恨不得毁了我。”
君世轩没有说话,眼底却泛起了一丝自嘲。
柳桥站起身来,“协议我放在这里,君东家可以再考虑考虑,只是我希望我们能够好聚好散,不过如果君东家不愿意,我也无妨,反正我不过是瓦缸,不碰去碰瓷器。”随后,起步离开,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听了下来,转身,“对了,其实我知道你跟你妻子为什么一直都无法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因为你们是表兄妹。”
君世轩猛然站起转身,眼眸微睁。
“不管你信不信,表兄妹成婚会出现子嗣困难,便是生下了孩子,夭折的可能性极高,便是养大了,也会有各种的毛病,当然了,也不是全部都会这样,不过你们的运气不好。”柳桥笑着继续,仿佛说的不过是一些寻常的事情,“你跟你妻子小产如此多次,往后生下健康后代的机会几乎没有,也就是说,你这一辈子除非换个妻子,否则不会拥有一个嫡出的健康子嗣。”
君世轩没有说话,可是脸色却极为的难看。
“没有嫡子或者有一个不健康的嫡子,君东家,你的后半辈子恐怕都不会好过。”柳桥笑着继续道。
君世轩盯着她,“你什么时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