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云笑道:“我们都一起喝了酒了,哪里还会谈不好?”
“也许是借酒消愁呢。”柳桥道,“谁知道你们男人!”
易之云低头看着她,“真的没有。”
“那他到底怎么了?”柳桥抬头看着他,问道。
易之云笑了笑,“夫人,在你夫君的怀中问别的男人,就不怕我吃醋?”
“好酸啊。”柳桥捏着鼻子笑道。
易之云瞪了她。
“不开心我这般关心阿瑀?”柳桥收敛了笑容,伸手揽着他,问道,“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心思,也许是习惯吧,这般多年,我身边真正算得上朋友的,也就是阿瑀了,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事。”
“我明白。”易之云抚了抚她的头,“只是阿桥,阿瑀已经是成人,他有权力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或许在我们看来,他这般是错的,是在走一条绝路,可是对于他来说,或许是救赎。”
柳桥神色一凝,“你是说……”
“阿桥,你可以担心他,只是不能阻挠他想要过的人生。”易之云神色认真,“他是男人,有能力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一切。”
“易之云……”
“还记得当日你放我去从军一事吗?”易之云继续道,“如今的阿瑀就好比当年的我,阿桥,与其让他一直活在痛苦中,不如放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柳桥哽了哽,“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他为了报复去投靠二皇子,这不是再找死吗?当初你去从军尚且可以有一线生机,可是现在他……而且,他母亲的事情就真的值得他这般毁了自己?!这般多年了,他父亲如何对他,我也看在眼里,为何就不能放下?易之云,他跟你不一样,他父亲……”话,说不下去。
因为说下去,或许便会伤到了眼前之人。
易之云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拥着她笑了笑,“阿桥,我们都不是他,不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情伤的他有多深,萧嵘或许是真的对他不错,可是他母亲死了,而我娘,至少还活着。”
“都怪那荆氏!”柳桥咬牙。
易之云明白她说着荆氏是谁,如今萧瑀的妻子,当日算计二皇子不成反倒是累及了萧瑀,只是……真的是累及吗?“阿桥,你觉得阿瑀是那般容易被人算计的?而且对方算计的人还不是他。”
柳桥面色一变,“你是说……”心,倏然一沉,“可他这样做有何好处?”
“阿桥,现在萧瑀已经不是当年你跟前的那个听话的孩子。”易之云苦笑,“如今的他深谙谋略,八面玲珑,便是我,若是真的跟他对上了,拳头上的功夫我能赢,但是其他的也未必能占上风,翰林院那地方……”
话虽然没说完,但是柳桥却明白,嘴边也泛起了一丝苦笑,“或许是我强求了。”有些人,有些事变了便是变了,再不愿意接受也是变了。
“明日他就要回京,你如果想劝劝他,我可以安排你见他一面。”易之云道。
柳桥摇头,“他若是想见我,早便来了。”
“别太担心。”易之云低头看着她,“他既然敢这样做,那必定是有成算的,当年我从军还有冲动莽撞在,如今的萧瑀则步步为营。”
“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柳桥看着他,“整垮他父亲?还是威远侯府?”
“都有。”易之云道。
柳桥苦笑,“能有几分成算?”
易之云沉默。
“当初我一直很担心他最终会因为心中无法释怀的恨意而走上歪路,如今……”柳桥继续道,“终究还是成真了。”
易之云垂了垂眼帘,“阿桥,我能够做的就是在他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拉他一把,只是……”看着她,“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把握能够真的救的了他!”
“我有没怪你什么!”柳桥失笑,“我是放心不下他,但也而不至于为了他而责怪你,再说了,这事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我们兄弟一场,而且,那些年他帮我照顾你跟娘,便是不顾念这份兄弟情,我也欠他一份人情。”易之云道,“若是出事,我会倾力相救,若是最终也无能为力,下辈子我再还他!”
“说什么呢?!”柳桥恼怒,“也不怕晦气!”
“阿桥……”
“就算是欠了人情也是我欠的,还也是我还!”柳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说的对,他帮了我十年,这一点,求皇兄保住他的命应该不难,也罢了,就由着他去吧,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保住他的性命就是!”
“你这样说的,我这个夫君还有什么用?”
柳桥笑了,“你这是要跟我振夫纲?”
“没有,只是有点愧对兄弟罢了。”易之云道。
柳桥叹了口气,“你也说了,这是他的选择,与其让他如你当日一般痛不欲生,一步一步地走向毁灭,不如让他大闹一场,或许还能够寻到一条生路,那日在酒窖中……现在想想,就跟你当年一样。”
“嗯。”
“不过他这般跟二皇子……”柳桥又悬起了心,不过会儿,便失笑,“即便没有了萧瑀在,这场纷争一样会继续,区区一个萧瑀,哪里能阻碍什么?”
“别担心。”易之云知道她嘴上说的很顺,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柳桥笑了笑,“我哪有那般多心思担心别人?你,柳柳已经够我操心的了!阿瑀长大了,我操心也操心不过来,还有爹娘……”话落,苦笑一下,“你说你自私,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了?”易之云问道。
柳桥道:“我跟娘说了让他们离开一事,娘同意了,等希儿满周岁之后便回钦州,我嘴上说是为了他们好,可心里还是自私,易之云,你说的也没说,我是没良心。”
“胡说!”易之云轻斥,“岳父岳母离开是好事,再说了,你出嫁了,心思自然是要放在夫君跟孩子身上!岳母不是一直说女子出嫁从夫吗?”
柳桥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便是再多的安慰也抹不去这份自私,“等台州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你歇息两年,我们回钦州陪陪爹娘好不好?还有带着你娘回去,我们新建的屋子都没住进去一天!新房子都成旧房子了。”
“好。”易之云笑道。
柳桥偎依入了他的怀中,“我们带着柳柳回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骑着驴车进城,去集市上买东西,逛铺子,然后拉着一车东西回家……林家村的夕阳应该还是一样的漂亮……我们那小山坡上的杏树应该还在的,每年的杏花开着,远远望去一片粉红粉红,真的很美很美……乞巧节,一村子的女孩子在祠堂外穿针引线乞巧,中秋满村子的灯笼……过年时候的热热闹闹……”
“很想那些日子?”易之云抚着她的脸庞,看着她满是神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