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柔坐起身,捡起了地上的衣裳套回身上,盖住身上那些耻辱的印记,便是已经习以为常,可是,最终仍是无法压下心中的恨。
“啊——”
一阵阵摔打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还有女子浸满了怨毒的低吼……
……
次日早朝,有御史弹劾永安长公主不敬婆母,善妒不贤,明明不能为夫家传递香火还仗着皇家公主的身份不让夫君纳妾,断人香火,罪大恶极,有损皇家声誉,不配得长公主封号……
这并不是永安长公主第一次被人弹劾,可却是第一次因为德行有亏而被弹劾。
皇家虽然没有明令娶了公主便不许纳妾,尤其是在牵涉到了子嗣上面,皇家更不可能作出断人香火的事情来,所以,这般弹劾,便是承平帝也不好明着驳斥。
不过这番弹劾风波很快便平息了,但不是因为皇家的维护,而是易之云上折子陈情说他不纳妾并不是因为永安长公主的逼迫,而是因为他本身多年沉珂积累,已然不能再生育子嗣,而永安长公主爱夫心切,不愿意让夫君丢失颜面,才将一切的责任承担下来。
这番陈情的折子一上,舆论的方向便转过来了。
……
“你还要不要脸!”
柳桥看着眼前淡定笑着的男人,心里既是恼火更是心疼,什么叫做他不能生?他就不知道这话一说出,往后他就抬不起头来?!
“你不是一直说我不要脸吗?”易之云起身揽住妻子,笑着轻松无比。
柳桥气结,“你——”
“这样不就好了?”易之云看着她,“以后就不会再有女人打你夫君的主意了。”
柳桥上下瞄了他一眼,“这可不一样,你只是不能生罢了,又不是……”后面的话哽住了,咬了咬牙,才继续:“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对你情深似海,根本不在乎不能生个儿子来稳固地位!”
“是吗?这世上还有这么情深似海的小姑娘?”易之云却挑眉,“有是有,不过已经成了孩子的娘了!”
柳桥掐了他一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了!松手!”
“阿桥……”易之云非但没松手,而是紧紧地将她抱入怀中,“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委屈,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不会再让你让人说三道四!”
柳桥靠在他的怀中,一直躁动不安的心在这一刻似乎渐渐平静下来了,夫妻二人相拥许久,柳桥方才开口道:“你这样做就不怕你娘的病情加重?”
“我会亲自跟娘说的。”易之云道,“而且,我也并非完全说谎。”
柳桥看了看他,心绪百转千回,最终伸手紧紧地抱着他。
……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怎么可以这样说——”太子府内,云柔几乎发狂地摔着屋里的东西,为了保护她,他竟然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
“主子……”
“易之云——易之云——”云柔没理会下人的劝说,面容狰狞地一字一字地咬牙吐出这个名字,这个刻入了她骨髓里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到底有什么好!?
“来人!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云氏,告诉她!”不是病的很重吗?若是她知道这个消息,若是她因此而被气死了,看他们还如何恩爱到老!
……
易之云没想过隐瞒云氏这件事,而且与其让她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这件事,还不如他来说,所以,当天晚上,便去了上房,只是仍是迟了。
云氏已然知晓,不过却并未如云柔所说的被气死,便是是真的病着,不过她低估了一个历经磨难之人的韧性。
“你自己不能生?”
见到了儿子,还未等易之云开口,便冷冷地开口。
易之云眉头微蹙,不过还是点头,“是。”
云氏拿起了旁边还没喝的药碗扔了出去,“你这个逆子——”
易之云没有避开,被泼了一身的药汁。
“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云氏浑身颤抖,“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男人的脸面,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娘。”易之云跪了下来,看着眼前气的面色发白的母亲,“我并没有说谎。”
“滚——”
“这些年一直征战,有柳柳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易之云继续道,“便是阿桥的身子没有问题,我们怕也不能有孩子。”
云氏如何会相信?
“娘可以不信。”易之云继续道,“只是,请娘以后不要再为难阿桥,这些年来,她为我所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一切就当是孩儿不孝!”
“为难?我为难她?我敢吗?”云氏讥笑,“她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更是你的心肝宝贝,我怎么敢为难她?我还得求她不要为难我!”
“一定得这样吗?”易之云抬头看着眼前的母亲,“当年我们一无所有,连未来都不能确定,当时娘会在乎我是否有儿子传递香火吗?娘,我们能够走到这一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为什么还要强求那么多?”
云氏闭上了眼,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易之云低下了头,沉默半晌,“娘,我只想好好过日子,这些年来,我也累了,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守着这个家过日子,请娘成全。”
云氏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子割着一般,成全?求她成全?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成了折磨他的人?成了让他痛苦的罪魁祸首了?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床下跪着的易之云,许久,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你果然是他的儿子!”
易之云浑身一颤,猛然抬头,脸色也添了苍白。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云氏继续道,仿佛要将自己心里的痛如数还击一般,甚至忘了这是她最重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