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桥没有动。
“阿桥……”萧瑀沉默半晌,方才笑着开口,“其实我不爱你,从未爱过,我只是在拼命地抓住生命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温暖,可是如今……也没了,没了……我答应你。”说完,便松开了手,转身离去。
脚步很急,不知道是承受不住生命中唯一的温暖消失了,还是生怕自己会反悔。
柳桥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最终,笑了,却是比哭还难看,“温暖?呵呵……”
……
与此同时,京城安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为了安抚儿子的心,威远侯时常带着儿子来岳家,跟岳家本来不算是亲近的关系在这段时间内亲近了许多。
不过这次登门,表面上是看望因为进宫祭奠而中暑晕厥的安夫人,实则是为了另一件大事。
“岳父,祖父可有回复?”
安老爷如今翰林院任职,手中掌握着整个帝国的人才储备,若无意外,安家的影响力可以再持续几十年,也因为这般,尉迟扬所提及的事情,他方才如此难以决断,甚至需要请示已经告老的父亲,“还没有回复。”
“岳父不同意?”尉迟扬问道。
安老爷也不回避,“太子毕竟是太子!虽然你说他做下了这些事情,可是毕竟没有证据!没有证据之下做这些事情便是谋逆!再者,这件事主使的人还是长公主……长公主她不过是一个深宅妇人,又在丧夫之痛中,如何值得相信?”
“岳父。”尉迟扬并未因为安老爷的拒绝而着急或者失望,“杀绝儿母亲的人不是秦霄。”
安老爷眯眼,“什么?”
“是贤妃。”尉迟扬苦笑,“贤妃之所以杀绝儿的母亲,目的便是要让我跟秦霄反目成仇,从而打击秦霄,虽然仍是因为秦霄而起,但是下手的人不是他,他虽然恼恨我,但是也并未做这事。”
“贤妃为何……”安老爷的话没有说下去,在沉默了会儿之后,方才继续:“因为当日荆皇后一事?”
“岳父,当日二皇子谋逆不过是秦霄设的一个局。”尉迟扬继续道,“而一切也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小婿更是曾经助纣为虐!”
安老爷便是经历了半生风浪,可听了这事还是露了震惊之色,尉迟扬告诉他西巡一事与秦霄有关系,甚至连如今承平帝中毒一事也与秦霄有关系,他惊愕,不过想想这些年太子看似地位稳如泰山,实则岌岌可危的状况,倒也不是那般难以置信,可是当年二皇子的事情是太子一手策划……
那需要何等的心机、手段和忍耐力?
又是何等的残忍?
除二皇子,荆家是为了稳固太子之位,后来对皇上下手也可以说是为了早日登上皇位,可是屠戮那些对他根本没有威胁,便是有威胁,可根本不是他对手的皇子,便不是一个情非得已就可以解释的通的!
历朝历代为了皇位结党营私、弑君杀父,乃至勾结外敌的皇子不是没有,可是这般狠戾地抹杀掉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的人,却是极少!
这样的人,便是登上了皇位,恐怕也是一个暴戾的君主!
“岳父。”尉迟扬继续道,“小婿答应跟永安合作,只是希望能够弥补当日之错,更不想大周的将来出现一个不择手段的暴戾君主!岳父,之前小婿一直都将家族的利益,自身的利益放在了最重要的地位,却忘了,为人臣子最基本的责任!岳父,小婿不希望绝儿长大了之后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是非不分,不忠不义的伪君子!”
安老爷神色凝重地沉默着。
尉迟扬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许久,安老爷方才开口,“你让我再想想。”
“是。”尉迟扬道,“岳父,当日给绝儿启蒙的时候,夫子最先教绝儿的便是正字,说这是做人的根本!”
说完,起身行礼离开。
回了威远侯府,便从心腹的口中得知了府中的钉子在他去了安家之后便往外传递消息了,尉迟扬嘴边泛起了一丝冷笑,“知道了,继续盯着。”
“是。”
没过多久,便有一人悄然入内,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在与镖局商议去西北一事的知春。
尉迟扬看了看他,“还需要时间。”
“小人会回禀夫人。”说罢,便转身离去。
“等等。”尉迟扬叫住了他,“顺便问问她,为何要将真相告知我?”
知春转身,“此事小人如今便可以告知侯爷。”
“说。”
“夫人说她不是秦霄。”知春道。
尉迟扬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满目的荒诞可笑……
不是秦霄……
不是他……
当年北延国的生死与共,又如何会想到今日这般结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尉迟绝走了进来,不久之前还是任性的小世子,如今被迫长大与懂事了,“爹。”
“嗯。”尉迟扬应道,“怎么过来了?”
尉迟绝道:“爹,我想去看看柳柳。”
“为何?”尉迟扬问道。
尉迟绝道:“她爹死了……她现在一定很难过……我去安慰安慰她……”说完,便低下了头。
“绝儿。”尉迟扬看着儿子,“你是不是很喜欢清宁郡主?”
尉迟绝抬头,“爹,我懂事了,不会再胡闹的。”娘想让他懂事,他便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