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回到了如今的住处,离干元殿最近的一处宫殿,一进门,便听见了弟弟笑呵呵的声音,“姐姐……姐姐……”
一边叫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柳柳弯下腰,“小心!再摔了姐姐便不管你了!”
“姐姐……”
柳柳看着在她怀里撒娇的弟弟,眼睛湿润了,不过马上便抬头抹干净了泪水,“来,姐姐抱你!”
“姐姐抱!”
“好,姐姐抱!”柳柳也笑了,有些艰难地将弟弟抱起,“哎呀,又重了,姐姐也要多吃饭,这样以后才能够抱的动你!”
“姐姐,吃!”方才坐下,手里便被塞进了一块点心。
柳柳看着手里的点心,终究抑不住落了泪,“嗯!姐姐吃!”这般听话懂事的弟弟,娘怎么可以不喜欢?!
“来,姐姐刚刚见了娘了,娘给你取了名字了!叫易晖,晖,就是太阳的意思!好听吗?”
“晖?”
“嗯!”柳柳点头,“来,姐姐教你!”说着,便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弟弟看着……不,晖儿看着,就是这个字!”一边写着,一边说道:“这就是你的名字,易晖!来,跟姐姐一起念!”
“易……晖……”
“对!我弟弟真聪明自!”柳柳笑了,“以后姐姐教你认字好不好?”
“字……”晖儿似乎对那墨比较感兴趣,伸手摸了一把,然后染了一手的黑,顿时懵了。
柳柳看着他的傻样子,笑了出声,“笨弟弟,看,脏了吧?这是墨水……要用来写字的……”一边抆着,一边说道,“要用笔这般沾,然后这样写字……对,写字的……不许玩,要听话知道吗?……”
知秋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情形,松了口气,转身对知冬道:“照顾好郡主跟少爷。”
“放心。”
“别让宫里的人在她面前胡说!”知秋冷声道,“长公主如今恐怕无暇顾及这两个孩子,唯有我们多看顾一些。”
“这次是我的疏忽,你放心,不会有下一次!”
“总之多注意一些!”知秋道,又看了一眼里面的两个孩子,“郡主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找机会跟她好好说说,长公主如今已经够难过的,不能再让两个孩子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知道了。”知冬点头。
……
柳柳是真的怕如今的娘亲,可母女终究是母女,之前娘亲是如何疼爱她的,她也还记的清清楚楚,当天晚上哄了弟弟睡了之后,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去了干元殿。
“知秋姑姑……我来给娘送宵夜……”
“好。”
柳柳却没进去,“你帮我拿进去!我不进去了!”
“郡主……”
“晖儿醒了见不到我会哭的!你拿进去吧!让她都吃了!她的身子不好的!还有……”柳柳抿了抿唇,“杀人就杀人!我吃斋念佛,我抄经书,你跟她说……不怕,杀了就杀了,我帮她……我不怪她!”
说完,将食盒塞到了知秋的手中,转身便跑入了夜色之中。
知秋愣了会儿,方才叹了口气,转身提着食盒入内,“长公主,这是郡主亲自送来的宵夜。”同时,将她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柳桥低头沉默半晌,却只是说了一句,“别让她胡闹,吃什么斋念什么佛?!”
“……是。”
……
日子好与不好,痛不痛快,还是一日一日地过下去。
屠城一事让永安长公主背上了一个暴戾的污名,却也让西北大军得了一个安稳的后方,元熙九年末,在战事僵持了将近一年也没有新突破之下,北延国撤兵。
大周巩固边防,修生养息,并未乘胜追击,这次大周虽然打赢了防卫战,但是损失也不少,也导致了无法趁机夺回之前被北延侵占了的两国城池。
总的来说,大周仍是处于下风。
而与此同时,西南的局势继续恶化,苗族不顾大周的反对,与西南大部分部族结成了联盟,苗族族长现任族长阿赛因任联盟盟主,严重威胁着大周的西南!
元熙十年二月,永安长公主加开恩科,万千学子赶赴京城赶考,同时不顾朝臣的反对在数州推广新作物,一名番薯,二名地瓜。
五月,重开海禁,允许商船出海。
新作物一事涉及到了百姓生计,农地本就有限,便是种植赖以生存的寻常作物,不少人家也只能果腹,如今朝廷强行要求每家每户都种植新作物,这便无形中埋下了灾荒的种子,若是新作物不能果腹或者种植失败,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在外患强盛的情况之下,内部若是再出问题,整个局势就更加的不利。
因而,大臣极力反对。
不过随着一系列的应对措施出台,倒也算是给朝臣一个交代,可是开海禁一事却是触及到了许多人的利益,尤其是朝廷权臣勋贵的利益!
开海禁可以,可是利益必须均衡,而在这一点上,永安长公主似乎没打算均衡,牵涉到了利益,原本便对女子监国一事不满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同年秋,南方出现旱情。
天降大灾,便是对当权者不满,旱灾出现之后没多久,由蜀王为首的一众宗室勋贵便提出让永安长公主让出监国之权,同时,朝堂之上也出现了相应的言论,却越演越烈。
许多人都认为这一次永安长公主是下台下定的,可是不过是半个月,风波便平息了,与当初熙州一事一样,永安长公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圈禁蜀王,屠杀朝中蹦跶着最厉害的文臣,同时顺藤摸瓜一路清洗,仿佛要重演当年废太子被废之后的大清洗一般。
整整一个月,京城弥漫在了一片血腥之中,朝堂空出来的位子从地方调任,地方空出来的由翰林院新出来的一批庶吉士填上,由恩科而考上的那一批进士大多数都被派遣到了地方,少数出色的跟更是直接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