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教得耐心,幼宁学得仔细,两日就出了师,令太后惊喜无比,亲了又亲,“咱们幼幼真聪明!”
小姑娘被夸得害羞,往怀里钻了钻,眨眼道:“这样就可以帮十三哥哥了吗?”
“当然。”太后应道,“等过段时日哀家再教些其他东西,到时咱们幼幼就可以帮十三哥哥做更多的事了。”
太后说得自然,幼宁不懂这些,无人敢打岔,这段旁人听起来惊世骇俗的话儿竟也正常交流了下去。
太后居然想让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帮着太子处理政务,还亲自教导!就算这是她属意的太子妃那也相当令人震惊。
李嬷嬷忧心忡忡,趁无外人时道:“主子,您这是……”
“不错。”太后了解她暗藏的意思,“哀家想让幼幼日后一同参政。”
“这……”李嬷嬷跟了太后多年,对此谈不上慌乱,可也相当不解。
太后不轻不淡道:“哀家一个妇人都能掌政多年,怎么到幼幼这儿就不行了?她是哀家看定的太子妃,太子那儿即便没明说过,也定是属意小丫头的。”
话是这么说……李嬷嬷踟蹰,心道自家主子这状况不同啊。
先帝去得早,陛下又是个不顶用的,这才让朝臣们同意太后以女子之身掌朝。而如今的太子年少有为,才智皆修,都能看得出日后定是位内政修明、励精图治的帝王。
有这么一位君主,朝臣还会允许后宫参政吗?
又或者说,太子殿下他会同意吗?
太后咳了咳,掩住嘴角才轻笑一声,“先帝早逝,哀家为周朝劳心劳力多年,不论功过,苦劳总有,可哀家得了什么?不过是妇人弄权、牝鸡司晨之流的评议。”
她神情淡然,仿佛对这些诋毁自己的话语习以为常,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晃动,“女子凭什么只能圈于后院生儿育女,侍奉公婆?女子又差在何处?青荷,你便给哀家评评,哀家到底差在哪儿了?”
李嬷嬷不答话,太后便转向另一位,丁嬷嬷顿了顿才道:“奴婢倒是觉得主子说得不错,前有帝后共治天下的美谈,没道理到了咱们这朝就畏其如虎。那些老臣顽固,但奴婢看太子殿下不是个守旧的,何况容姑娘在太子心中地位不同,主子想的事未尝不可行。”
这话说到太后心底,此举她就算不为其他,也要为自己争口气。
太后也没指望幼宁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能真和燕归共治天下,但只要她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朝堂上,与燕归同列一席,她的地位就已然不同。
光明正大,这四字是太后曾经的期望。
她今生已无法做到,只能托付与幼宁。
幼宁确实也没辜负太后的期望,小姑娘答应的事总会尽力做到最好,她极守承诺,说过要帮十三哥哥就一定会尽心帮。
燕归这几日在御书房的日子就有些奇异,往往他在外间刚接见过大臣,回到里面折子就被整整齐齐摆好,还分门别类。
他拿起一看,分得竟格外仔细好用,比之前那般随手抽一份批阅的确迅速不少。
幼宁本不可能第一次就做得这么好,架不住系统激动的心情。
系统本以为很难再有自己的用武之地,没想到太后来这么一出,可把它高兴坏了。太后教导时它也在一旁细细解释,这才让幼宁学得那么快。
分奏折时它同样在帮忙,甚至比太后所教更为合理。
燕归着实吃了一惊,心中找到了这两日很少看见小姑娘人的缘由。
小姑娘还在旁边软语道:“十三哥哥已经很累啦,太后娘娘说这些幼幼可以帮你。”
“……嗯。”燕归说不出什么情绪,只感觉面前柔软的笑容如枝头清露,干净纯粹,令人见之便忍不住同样露出笑意。
他低声道:“我很开心,幼幼。”
燕归从未说过这么情绪外露的话,即便笑也常是轻轻浅浅,叫人看不出真意。
小姑娘高兴极了,蹦跶着跳起来就撞入燕归怀里,眼眸眨巴眨巴,“幼幼也开心。”
燕归笑,俯首亲了亲她额头,“嗯。”
幼宁帮燕归理了一月奏折,随之太后果然又教了些其他,并叮嘱了燕归一些话儿。她的话在他人听来定是离经叛道,燕归却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于是在第二日,众臣等待上朝时,就瞧见他们器宇轩昂的太子殿下走得异常缓慢,身后跟了个帽子都快遮住眼的腿短小公公。
小公公目不斜视,时不时扶一下帽,抱着一堆奏折跟在太子身后,那奏折堆得都快有他头高,白嫩的脸蛋被挤出了道道褶子。
待燕归坐定,小公公对上众人视线,心虚得小眼神飘忽了下,又立刻严肃起来。
内侍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但这时候哪有人会会管这些,他们全副心神都被这小公公给吸引了。
待太子坐定,微微俯身说了些什么,站在前列的大臣差点没竖起耳朵来,太子的话儿没听清,小公公的“不用”二字倒是清晰无比。
声音稚气无比,听着只怕是没断奶。
众臣被刺激得差点掀案,太子殿下这是弄的一出什么?
容侯却忍不住一再揉眼睛,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不是他的宝贝小闺女么?!
第40章
今日早朝氛围相当诡异, 大臣们本来还当太子格外有心情同他们开个玩笑,越看越感觉,怎么好像是动的真格?
本来有事要奏的人安静如鸡,静静看着那小公公在太子的吩咐下忙前忙后地取出所需奏折,
太子也格外信任这小不点,拿到奏折后就照着之前的话儿接下,不轻不重地朝大臣们扔来。
即便偶有被骂了一顿的人也生不出火气,因为他们眼珠子都还落在那小公公身上呢, 哪顾得上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