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自然喜欢美人, 但燕归对美丑没什么概念,幼宁长成什么模样对他都没区别,所以他目光平淡,没否定也没应声。
幼宁明白了他的答案,似乎有些遗憾,“那十三哥哥就不会有陛下那样的后宫,就没有那么多美人姐姐可以看了。”
她满脸不认可,似乎还觉得燕归这举动十分令人惋惜。
真是小混蛋一只。燕归几乎被她气乐,不知分别七年来幼宁都学了些什么。
最终也不好因这几句话对小混蛋做什么,只能拉着人一同批阅奏折,成功让满心美人的小少女变成了晕乎乎,再想不起其它。
纪大学士奏请赐婚的打算被告知了宁国公容云鹤等人,容夫人倒不惊讶,毕竟她一直待在上京,寻常各府后院往来时总能听到点儿风声。
容夫人对纪琅华此举略有触动,她当初便是与宁国公一见钟情才从平江嫁入京城,自然了解这种感觉,但她没有要促成这二人的打算。
一来纪琅华身体太弱,几乎受不得半点儿刺激,难听些便是说不准什么时候便去了,若容云鹤当真娶了她并两情相悦,那之后的打击自不用说;二来容夫人再想抱孙子,也不会不顾儿子的想法。
宁国公都不催,容夫人自然也慢慢看开。反正容氏不止一脉,如果儿子当真不愿娶妻生子,日后也能够从他堂弟那儿过继一个子嗣。
倒是偶然一次听得仆从的议论令容夫人若有所思,她召来容云鹤,思忖道:“云鹤对纪家姑娘如何看?纪大学士都求到宫中去了,若你着实不愿,就得说得明确些。”
虽然说清楚后两家可能会结怨,但纪家都是明白人,并非容云鹤主动纠缠,所以容府也不理亏。
“云鹤确实无意,更不记得曾见过纪姑娘。”容云鹤道,“也许她认错了人也未可,还要麻烦娘去纪府走一趟。”
容夫人颔首,仔细看了看儿子淡然的面容,忍不住道:“云鹤,你当真只是不想成亲?”
“是。”容云鹤自觉所有感情都给予了家人,成亲却必须要对另一个女子负责。可他若对妻子无爱,哪能为人夫?
他不想给自己增添事端,也不想耽误他人。
“嗯……”容夫人顿了会儿,想想儿子也二十有五了,不想成亲不至于是因为不懂事,便语重心长道,“云鹤……”
“嗯?”
“我和你爹也不是那些顽固的老学究。”容夫人话语带了些不自然,“如果这些话出自真心,娘没意见。但如果你是考虑到我们两人感受才如此,也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饶是容云鹤再聪慧,也猜不出容夫人这话什么意思,便满眼疑惑望去。
容夫人暗示道:“就算真的再多个儿子,娘和你爹也……咳,能够接受的。”
再多个儿子?石子小径上,容云鹤对这话冥思苦想,始终不得其意,为何母亲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问贴身侍从,“你可明白了夫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啊我的主子,侍从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不知道平时聪慧无比的世子怎么就转不过弯。
他小声道:“世子,夫人的意思是……*%¥#”
后面的声音细如蚊呐,容云鹤皱眉,“大声些。”
侍从认命,所幸左右无人,便闭眼道:“世子,夫人想说即便您喜欢男子也不要紧,如果能把人带回府,他们就当是多了个儿子。”
“……”
见主子脸色红青白变换不定,侍从大着胆子问出心中疑惑,“世子,您……您是不是真的喜欢男子啊?”
容云鹤不善瞥他一眼,阴沉沉道:“若我喜欢男子,你就是第一个伺候的人。”
“……!”侍从瞬间抱紧自己,还在忠主和保全自身清白之间纠结,就看见主子迈开了步伐,迅速往院内走去,便忙不迭跟上,低声嘟哝,“若……若世子当真要如此,我自然不会抵抗。”
好在这话没被听见,不然他真有可能立刻“被伺候”一场。
容云鹤可能喜欢男子这件事不知是何人所猜,更不知被何人传出。三日后,连在宫中的燕归都知道了这个小道消息。
石喜慢慢念着近日的一些事时顺口将这说了出来,燕归眉头微挑,抬头道:“可有依据?”
“自然没有。”石喜道,“若有依据就不止是在私底下传了。”
“还有多少人知道?”
石喜琢磨了下,“那就不少了,据奴才所知,这京中怕是半数大臣多多少少都知道了,就看这些大人们信不信了。”
时下对断袖分桃虽不是深恶痛绝,可在一些正统学者眼中,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容云鹤身为宁国公世子传出这种流言,即便没被坐实,也足够影响他的声誉。
他离京七年,有好些青年对他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并不熟悉,更不清楚他的品性,对流言当然也无从分辨,信或不信都只在一念之间。
“殿下。”石喜接道,“还有种极少的说法,奴才也是偶然得知,不知该不该向您禀报。”
“说。”
“有人说,容世子心中的不是他人,正是殿下您。”石喜都没敢看主子脸色,低眸缓声道,“说殿下您……坐享宁国公府的齐人之福。”
兄妹的齐人之福,这话可算不上夸奖,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太子和宁国公府了。
殿中静了许久,一声极轻的“呵”飘出,石喜的心也随之颤了颤。
他知道这话肯定会让主子动怒,但也不得不把消息如实禀报。
石喜觉得背后的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光编排容世子不算,还把太子和容姑娘拉下水。
捋了老虎须,难道还指望这样能达成所愿?
“她知道吗?”
石喜定了定神,“容姑娘还不知,殿下放心,奴才绝对会打点好,此事绝不让容姑娘察觉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