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鸡(1 / 2)

锅里煮上十分钟的大野鸡取出,剁成两半,一半留用,一半直接开剁。

剁开的一半鸡肉肉白骨红,肉质肉眼可见的新鲜。

方秋椒把各项佐料准备好放在一边,起锅煎出鸡油,再倒入荤油,锅里“刺”的一声响后,便冒出混合油的香气。

她手脚利落地倒入花椒,又煎出了花椒的香气,捞出花椒,倒入嫩黄色的仔姜丝,剁碎的小米椒。

方秋椒盯着锅里,对烧火的大嫂道:“大嫂,准备烧大火。”

尚玉华赶紧加易燃的柴火。

火苗咻地变大,鸡肉被倒进锅里。

方秋椒神情专注地炒动食材,看得尚玉华分神。

今晚上的小姑子,好像特有气场?

正出着神,一股子酸辣香味钻进尚玉华鼻翼,叫她回神,锅里在泼醋了。

醋泼在热腾腾的锅壁上,刺激的醋酸味便弥漫开来。

方秋椒分次泼下特调的醋。今夜的她格外细致耐心,一举一动都严格按照菜谱的要求来。

炒熟鸡肉后,再加入炖鸡的原汤、切成丝的大红辣椒、黄酒、冰糖等合盖焖煮。

厨房里的两人被近距离酸辣的味道刺激得胃口大开,姑嫂两个看着锅,对望一眼,看着彼此脸上大写的“饿了”相视一笑。

可偏偏锅里的食物很不给面子,那香气从盖缝里钻出来,愈发地勾人。

堂屋里,跟着方夏认字的小娃娃第一个抵挡不住诱惑。

方小博伸长了小脖子,咽咽口水,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鸡肉这么香的吗?!”

小孩双眼发直,明显不想继续学认字了。

“这是加了醋。”教人的方夏也没那个心思了,被勾起胃里馋虫,恨不得推着轮椅钻进厨房。

没一会,外头的四人就不约而同跟着香味走,真进了厨房。

*

隔壁家。

饭菜摆在桌子上,可方倩秀全家全被隔壁方秋椒家传出来的香味勾走了魂。

看看自家令人毫无食欲的饭菜,管小娥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满道:“秀秀说了,那只快比得上鹅那么大了,也不知道给咱送半只,亏得咱家那么尽心帮忙!”

方倩秀应和道:“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

听到媳妇和闺女都一口酸话,当家的方建设脸色不好看:“胡说什么!弟妹家但凡吃回好的,哪回不叫孩子送一份过来。”

管小娥却道:“咱家我们还有爸妈四个,老大家四个,老二家三个,老三家两个,再加上秀秀,十四口人呢!那么一碗,够吃什么?大半只鹅都不够吃。”

何秀珍扫一眼抽着旱烟、眉头打结的老伴方大明。

接着老太太面色一冷,睨大儿媳妇一眼:“我看你把人吃了算了,大半只鸡哪能满足你!”

“也好意思。”老太太数落起来,“你家老二、老三都搬出去了,哪里来的十几口人?都分家了,还想着什么都有老二老三一份,你把老大放哪里?!”

管小娥被训得没话说。她只是想占便宜,可不是没把大儿子放眼里。

按照习俗,方田村老人们都跟着大儿子过日子,年轻能干时也多帮着大儿子家做事,这样老了由大儿子家供养。方大明何秀珍是这样,方建设和管小娥也是这样。

管小娥心虚地给大儿子方健夹了筷子白菜:“阿妈没那个意思,就是嘴笨。”

方健笑笑,笑容憨厚老实:“没事,阿妈,你自己吃。”

倒是方倩秀有些嫌弃死脑筋的大哥,心里琢磨着二哥、三哥更机灵,将来也混得好些。

方倩秀开口道:“二哥三哥就是搬出去了,大家也是一家人,阿妈以后说话前注意点就行。”

这话倒是中听。方建设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秀秀今天懂事了。”

何秀珍扫了大孙女一眼,没做声,放慢了自己吃饭的速度。

吃那么快,等下可没肚子。

隔壁等待的时候,方秋椒拿勺子舀了一碗,递给大哥方春笋:“哥,你给大伯家送去。”

方春笋端上,一边往外走,一边还留下余音——“ 你们等等我啊!”。

方春笋也是个老实能干话少的,今日这句逗笑了家里人。

方小博笑得咧开嘴,露出缺了的牙:“爸爸大馋鬼!”

饭菜好了,盛上端去堂屋的饭桌。方春笋速度快,回来正好赶上大家坐下。

柴英秀笑着道:“我先破个盘。”

霸道的酸辣香气不用多说,盛盘的东安鸡里姜丝嫩黄、鸡肉白净、辣椒丝和小米椒红艳艳,葱末碧绿,色泽油润,光是看着就叫人口舌生津。

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鸡肉肥嫩得一夹就流出汁水。

柴英秀把鸡肉送进嘴里,霸道的酸在前面,但由于醋特调过,酸里还带着丝丝的甜,显得没那么刺激,接着就是鸡肉的鲜香和融进鸡肉里的辣。

柴英秀只觉得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丈夫还在的时候,她并不曾尝过饥寒交迫的滋味,家里也偶尔吃得上肉。东安鸡她也尝过,每次怀孕胃口不好,丈夫总会给她做一份或者带一份。

可她印象里的东安鸡,着实没有这般爽口鲜香。那霸道的酸辣香,在口中竟是奇异地被中和了刺激的口感,和鲜香配合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