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一想到母亲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里,徐幼珈心中就难受,若是母亲也能再嫁个良人就好了。可惜她认识的人不多, 思来想去, 也没有个合适的人选。

春叶看着自家姑娘苦恼的样子,很是纳闷, 想了想,“姑娘,要不出去走走, 快过年了,街上很热闹的。”

徐幼珈这才想起她在珍宝阁定了个玉石九连环,还没有去取呢。裕哥儿来的时候她没有准备,见面礼也只是个寻常的小鱼玉佩, 这九连环是打算过年的时候送给裕哥儿,做为新年礼物的,毕竟,她现在也是长辈了嘛。

徐幼珈带着春叶出了府,取了九连环,从珍宝阁出来,看见对面有个女子,样子极熟悉。

那女子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打扮像是个家境一般的平民女子,可是,徐幼珈却认了出来,她是蔡文蕙的贴身大丫鬟司琴,前世,蔡文蕙经常去会宁候府,她总是跟在身边的,徐幼珈见过她无数次,但每次见她,都是光鲜亮丽端庄温柔的大丫鬟,她怎么会穿着粗布衣裳呢?

司琴一路低着头,手绢挡着半边脸,到了一家药房的门口,小心地左右看看,拐了进去。

徐幼珈不知怎的,抬脚就跟了过去。

司琴正低声和掌柜的说着什么,徐幼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靠了过去,只听见司琴说道:“……实在是太讨厌,家里准备的过年时吃的油糕果子,都被啃了,好容易弄了些肉,也被咬了,狡猾得很,借了只大猫来也没逮住它,从没见过这么能祸害的老鼠。”

有小伙计过来招呼徐幼珈,“姑娘,您要什么?”

徐幼珈笑道:“有好人参吗,拿来我看看。”

小伙计应声去了,徐幼珈侧耳细听着司琴和掌柜的对话,见那掌柜给司琴包了些细细的粉末,叮嘱道:“这砒霜可是剧毒,万万不能沾到人的,拌到食物里放到墙角,老鼠只要吃了必死无疑。”

司琴高兴地接到手里,那掌柜又道:“这砒霜是不能随意售卖的,还得请姑娘留下住址,以备万一。”

司琴随口说了个地方,据徐幼珈所知,那地方和蔡阁老府可是南辕北辙。

小伙计把人参取来,徐幼珈低着头,装作认真端详的样子,眼角的余光见司琴已经出了药店,才懊恼地说道:“哎呀,我只记得要买人参,却忘了要买年份长的还是短的,对不住,我回去问明了再过来。”

她出了药店,见司琴已经快步离去,她远远地跟了几步,司琴上了街角的马车,扬长而去。

春叶一直很疑惑,好在,她虽然不明白姑娘在做什么,但也没有开口问,只默默地跟在徐幼珈身边。

徐幼珈停下脚步,司琴是蔡文蕙的贴身大丫鬟,她打扮成这样来买砒霜,很可能是蔡文蕙的主意,可问题是,蔡文蕙可是蔡阁老的独生女儿,想要什么没有,就算她想要更昂贵的鹤顶红,蔡阁老也会给她弄来一瓶子,她为什么要偷偷地派丫鬟买砒霜呢?

她茫然地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春叶小心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徐幼珈这才回过神来,暗道:这辈子她都不会进会宁侯府的,蔡文蕙如何与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关系,她想这么多做什么,她失笑着摇摇头,带着春叶回了双柳胡同。

一回去,就遇到了周肃之。

裕哥儿住在隔壁宅子后院,周肃之却依旧住在这边的前院,他每次去见裕哥儿的时候,都是从两个宅子后院相邻院墙上的小门过去,这样,他每天都会在后院进进出出,经常遇到徐幼珈。

“娇娇去哪里了?”

“我去街上了,在珍宝阁给裕哥儿定了个九连环,过年的时候送给他。”徐幼珈一见到他,就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孩子喊她母亲。徐幼珈的脸不自觉地有些发烫,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的脸。

周肃之何等敏锐,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异样,幽深的目光在她微红的脸颊上停留两息,上前迈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俯身低声道:“娇娇,怎么不敢看我?”

“哪,哪有……不敢。”徐幼珈悄悄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他,他靠得有些近,徐幼珈能闻到他身上清新好闻的男子气息,能看到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睫毛下的黑眸正定定地看着她,瞳孔中清晰地映着她的脸。

徐幼珈不由得又想起梦中他朝着自己走来,黑眸中满是笑意,她的脸更红了,却怕自己此时转开目光的话,会显得做贼心虚,强撑着和周肃之对视。

两人“深情”相望,他的瞳孔里有她,她的瞳孔里亦有他,较劲似的,谁也没有眨眼,徐幼珈的眼睛越睁越大,也越来越酸,终于溢上来一层水雾,她忙用手去揉。

周肃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娇娇,用手揉眼睛可不好哦,眼睛酸的话,我给娇娇吹一吹就好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没有放开,身子俯得更低,薄唇凑到她的眼前。徐幼珈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凑过来,离她只有一拳的距离,她的心跳得飞快,扑通扑通地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眼睛慌乱地扫过周肃之坚毅的下巴,往上是薄薄的嘴唇,虽然薄,看起来却很柔软的样子,那嘴唇微微张开一些,吸了口气,又缓缓吹了出来,她的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倒是真的不酸了。

周肃之松开她的手腕,直起身子,意味深长地目光在她绯红的脸上转了几圈,轻声问道:“娇娇,还酸吗?”

徐幼珈连忙摇头,“不,不酸,一点儿都不酸了。”她感觉自己的脸烫得厉害,更加不敢看他,盯着他胸前道:“肃表哥,我,我先回去了。”

她落荒而逃,周肃之没有拦她,幽深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追随着她的背影,他十分肯定,她是害羞了。

小姑娘对着他脸红害羞,心跳得飞快,那就说明,在她的心中,对他产生了亲戚情分之外的感觉。

周肃之浑身发热,嘴角弯起一个愉悦的角度,娇娇,我的小姑娘,你对我,产生了男女之情么?

徐幼珈连着躲了两天,不敢见周肃之,连顾氏都注意到了,“娇娇,你和肃之闹别扭了吗?他欺负你了?”周肃之生得俊逸清秀,学问又极好,行事稳重,思虑周全,这些天她越看越爱,关键是他还对娇女儿很是用心,女儿也很信赖他,她写给苏州姐姐探问口风的信都已经寄过去了,难道这两个又闹矛盾了?

徐幼珈一提周肃之就有些不自在,脸红红的,扭着身子道:“没闹别扭,肃表哥才不会欺负我呢。”是她自己小家子气,做了个梦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肃表哥可是什么都没做。

顾氏盯着她的小脸,“娇娇脸红什么?”

徐幼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才没有脸红,是娘这里太热了。”

顾氏笑道:“哦,娇娇说的对,我也有些热呢。”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就不忍心再问了,不过,她的心中也有数了,只希望姐姐对肃之没有别的安排。

转眼到了除夕,因为裕哥儿不好见人,周肃之陪着裕哥儿和庞先生,徐幼珈和母亲两人用的晚膳,耳听着隔壁有烟花燃放的声音,想着好几天没见的肃表哥必然带着裕哥儿在看烟花,徐幼珈有些心痒。

顾氏道:“娇娇不是给裕哥儿买了礼物的,送过去吧。”

徐幼珈摇摇头,“我陪着娘,礼物明天再给。”

顾氏笑着推她,“快去吧,明天给的那是封红,娇娇先过去,等会儿娘把这边的安顿一下,也就过去了。”

徐幼珈已经几天没有见周肃之了,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做了个梦而已,又没人知道,她总不能从此就不见他了。此时听母亲说等会儿也会过去,徐幼珈也就不再犹豫,回凝玉院拿了九连环,去了隔壁的后院。

院子里果然在放烟花,像是一棵璀璨的花树,五颜六色,极为炫目。

徐幼珈停在院门口,隔着烟花看见周肃之立在廊下,幽深的目光穿过烟花,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隔着璀璨的烟花相望,这次没有较劲,徐幼珈的眼睛也没有酸,周肃之的黑眸中是浅浅的笑意。

等烟花一停,周肃之大步走了过来,“娇娇来了,走,咱们到廊下去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