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陆季迟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边摩挲着袖子里姜姮送他的荷包。

走着走着,突然啪嗒一声下起了雨。秋雨微凉,陆季迟回神,忙往屋里跑,结果跑得太快,袖子里的荷包不小心掉了出来。

“!”

这可是他媳妇儿亲手绣的!

陆季迟心中一惊,忙折回去捡起,结果刚要起身,就看见荷包掉落的地方静静地躺着几片细长发黄的柳叶。

六……柳?!

电光石火间,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老魏!老王!”

“殿下?”

看着匆匆赶来的魏一刀和王胜,陆季迟飞快地将那荷包揣回袖子里,同时语速极快地问:“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去查看现场的时候,那堤坝右边的河岸上种了什么树?”

那天虽是晚上,围在那里的官兵们却点着火把,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王胜想了想,说:“好像是柳树!”

陆季迟精神一震:“那就是了!”

不是六,是柳!严老头说的是右边第五棵柳树!至于是哪里的右边……

“走!马上叫上高扬一起跟我出门!还有,别忘了带上锄头!”

“锄,锄头?!”

魏一刀懵逼,想说什么,陆季迟已经匆匆回屋换衣服去了。

***

毁灭证据的事情自然要赶在钦差大人进城之前搞定,如今钦差大人都已经进城了,原本日夜守在堤坝处干活的那些官兵自然也就撤了。

陆季迟几人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堤坝右边河岸处的第五棵柳树,并顺利地在树下挖出了一个破旧的木头盒子。

盒子里装着几块黏在一起的碎石和几块破旧的木板,正是陆季迟千辛万苦找了这么多天的东西——原堤坝所用的材料。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用油纸包起来的信。

信上的字歪歪扭扭,并不好看,但却很清楚地记录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卖菜的大娘说过,这严老头是懂一些水利方面的东西的,因此一年前他去参加堤坝修建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材料有问题的事情。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哪里懂得官场上的弯弯道道,发现不对之后就赶忙去跟上面管事的人禀报了,谁想那管事的人不但没理会他,还说他闹事,把他给轰了出去。不仅如此,第二天早上,他就被人“不小心”从高处推下去,摔断了腿。

严老头起初也没多想,只当自己运气不好,可回家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在伤好之后再次偷偷地去了那已经修建到一半的堤坝处。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去做什么的,就是想了,然后就去了。只是不想这么巧,他竟无意中听见了那位管事与别人的谈话,知道了这件事里的内情——上头并不是不知道材料有问题,相反,他们不仅知道,还是促成这件事的主谋!

好的材料与差的材料之间价格差得不少,尤其最后用来填补缝隙,加固堤坝的黏胶,上等品与次等品之间更是差价极大。建造堤坝是个大工程,这各方面加起来,中间不知能挖出多少空子,贪走多少银子。

这也是为什么幕后之人会冒着风险盯上这块肥肉的原因。

严老头心惊又害怕,仓皇地逃回了家,此后好几天没敢出门——他知道这些事不是他能管的。

然而心里到底是过不去,半个月后,他找了个晚上偷偷摸摸地去了堤坝处,偷了几块已经做过加固处理的碎石头和木材,又写了这么一封信,一起埋到了河岸边的柳树下。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并没有想过要拿这些东西去做什么,毕竟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这样的大事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却不想一年之后这堤坝就被大水冲塌了,而他一念之差埋下的东西,也成了最关键的证据。

借着火光看完这封信之后,陆季迟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它总是会来的。

***

有了这封信和盒子里的东西,章旌阳就不必再顾忌什么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直接派人把涉案的官员全部抓了起来。

之后该判的判,该杀的杀,手段雷厉风行,令人瞠目结舌。

这件事到了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至于借着这件事清洗淮南官场,瓦解本地势力,甚至是重整朝纲之类的后续,那就不是陆季迟该琢磨的了。

当然他也懒得琢磨,他现在只想赶紧回京娶老婆生孩子。

章旌阳本来想请他多留些时日的——亲王的名号某些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一听陆季迟这话,顿时就有些惊讶,随即忍不住打趣道:“都说殿下不近女色,原来并不是不近,而是没有遇到对的人。瞧瞧,这不就急了么! ”

这话陆季迟听着挺高兴,拍拍他的肩嘚瑟道:“章大人也加把劲,别到时候本王儿子都有了,你还是光棍一条啊。”

顿时就笑不出来了的章旌阳:“……”

友尽,再见。

陆季迟嘿嘿一笑,又冲他嘚瑟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了辞,高高兴兴地回到洛王府,准备找洛王商量明早启程回京的事宜。

却不想刚进门,就见一个穿着孝服的妙龄女子正跪在院子里,边哭边冲洛王磕头。

第108章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意做牛做马……”

女子声音干哑得厉害, 又夹杂着哭声, 陆季迟听不清她具体说了什么, 只能大致上分辨出她是在道谢。

“呃,你先起来吧, 别哭了……”

洛王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无措, 陆季迟不知道这闹的是哪一出,挑眉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