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枝话还没说完,蓦然察觉到一种危险气息,她反应快,立即抱住陵湛,把他按在怀里,隐进阴暗的角落里。
那串糖葫芦还没到陵湛手里,径直掉在地上,滚了两圈。
亦枝护住人的动作干净利落,给人的安全感却是温和的,陵湛背靠住墙,抬头看她,只看到她细眉慢慢皱起来,她的睫毛很长,漂亮的眼眸是淡灰色的。
没一会儿后,两个身带煞气的黑衣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他们拿着罗盘,脸上带面罩,看不清长什么样,手上不停转动的罗盘像是受到了强烈灵气的干扰,转来转去指向不明。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罗盘坏了,她刚才一定在这。”
“分头搜,切勿打草惊蛇。”
他们行动十分迅速,就像是十分确信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如果是找她,那这准度倒是不一般厉害。
亦枝没用太多灵力,带陵湛去了一间偏僻的别院。
陵湛从她柔软的怀里离开,她牵过他的手,发现他手心都是热汗时,亦枝脚步顿下来。
她先问他一句:“身体难受?”
陵湛摇头。
亦枝嘀咕一句怎么回事,然后手轻扶他的后脑,低下头去碰他额头。
他的身体僵在原地,亦枝感觉他额头又热又烫,她以为是昨晚发病带来的后遗症,直接推开了屋子的门,牵着陵湛进去。
屋中所有摆置积了灰,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亦枝绕过圆桌走到檀香木柜前,一脚将衣柜上的一只缩头老乌龟给踹下来,地上的灰尘扬起,又被她捏法清理干净。
“龟老子,我何时许你透露我位置,嫌活得不够长?别给我装,起来。”
那老乌龟不动弹,干瘪瘪的,像个龟壳。
亦枝清闲的日子过了才不久,一出钟府就被人找到踪影,要说和这只老乌龟没关系,她都不信。
她踢一脚地上的老乌龟,用上了灵力,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老乌龟直直撞到柱子,头晕眼花。
他装不下去了,连忙伸头化为人形,拄着拐杖道:“老夫守口如瓶,从未透露过有关姑娘的半分消息,来这地方也绝对没人知道,全都是他自己查的。”
亦枝表情淡了些,她道:“给陵湛看看。”
龟老子了解她,知道她不想谈,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位是姜小公子?果真一表人才,是哪里不舒服?快快坐下休息。”
陵湛向亦枝身后避了避,谨慎躲开那只干枯的手,亦枝伸手护住他。
她长至腰间的黑发安分束在发带上,柔顺如她本人。
两人动作让龟老子眼神微妙,他平日被各种捧着,被陵湛戒备也没说什么,只谄媚地用袖子替他抆干净凳子。
他理亏在先,虽然不知道亦枝为什么找上这小孩,但不得罪总是没错的。
“不必如此,听说你近些时日炼丹有进,”亦枝忽然说,“是不是得拿出来让人瞧瞧?”
龟老子在她意有所指的注视下,心一横,硬着头皮出去找自己的药箱。
亦枝看他脚底生风就知道没好事,这老乌龟除了医术外,就没什么靠谱的地方。
“这人是谁?”陵湛问她。
亦枝想了想,也知道陵湛到底是个孩子,没怎么关注外界的事,便说:“叫他龟老子就行,他见识多,治你身体或许会有法子。”
这只老龟是亦枝很久以前从鹰嘴上救下来的,痴迷通晓各类医术,在修界十分有名,白发苍苍,命比谁都硬,手脚也麻利,装死是一绝。
陵湛抿嘴道:“他是妖,我不要他治。”
亦枝心想他这病都要折命短寿了,怎么还计较这种小事情?姜宗主去求龟老子都不一定排得上号。
她把陵湛按到凳子上,“他习的不是妖术,你乖乖的在这里,我出去一会儿。”
龟老子天生的胆子小,遇事就躲,稍不注意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陵湛微微张口,想说句自己要回去时,她低头像往常样亲了一口他的侧脸,温声道:“陵湛,师父很快回来。”
她身上的女人香钻进他鼻子,脸颊是温热的,陵湛顿了顿,撇过头,“随便。”
亦枝按住眉心,已经习惯他的语气。
……
龟老子背着药箱,单手抱包裹,偷偷摸摸打算逃跑。
等见到堵在他前头的亦枝时,脸色都变了,感到凉风中都带着寒意,赶紧道:“我留了几颗上好的丹药给姜小公子,小公子身体虚,可先服着养养,我手上没有好用的药,这就出门替他去找找。”
亦枝没理他这番说辞,她的手按住被风吹动的几缕长发,背轻靠漆红廊柱,道:“既然不是你,你跑什么跑?”
“我也没跑……我早上才与姑娘见过面,魔君的人下午就来了,这我也说不清,他做事向来不择手段,连你的龙鳞都敢拔……”老乌龟抬手抆去额上薄汗,看着亦枝越来越冷的眼神,咬牙说了句实话,“他威胁老夫性命,老夫只得跟他说几句模棱两可的,刚刚是怕他们发现才躲起来……我做完事就立马跑了,绝对没告诉过那疯子姑娘在哪。”
亦枝心道一群不省心的。
龟老子额头冒汗,他一个老人家,本来也不想卷进这些事,运气太差被魔君找到了行踪,只得解释道:“我什么都没做,他自己找上门的,这要是不做做样子,他肯定知道我和姑娘有联系,姑娘也知道我性子,我哪有那胆子敢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