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翻烂了书简,找不出一个合意的名字,薄暖懒懒地倚着床,身体虚浮地提不起分毫力气,眼神却是柔和而安定的。
儿子的小脸上眉眼都未长开,也看不出来到底像谁,成日价都是闷闷的,似乎从胎里带了些寒气。太医署不断地送来补方,薄暖又不敢给孩子多吃。她一边拍着儿子轻哄,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陛下博通群经,竟然想不出一个名字。”
顾渊不理她,只是翻书。
她抬起眼,烛火昏黄,正映着书架上一册《周官》。那还是阿兄送她的书,她没能读完,只记住了开头的一句,下意识默念了出来:
“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
顾渊忽地抬起了头,“就这句。”
薄暖一愣,“哪句?”
“就这句!”顾渊想了想,“就叫民极,顾民极,让他能安抚万民,皆得其所。”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周礼》那句“以为民极”,郑注:“极,中也。令天下之人各得其中,不失其所。”
☆、第88章
她一怔,这个名字是不是太严肃了?然而望着他那双十分严肃的眼,她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情。
他是帝王,是天下人的帝王,他对天下人的挂念,终究不会改变的吧?
而她的儿子……她忽觉自己的怀抱很沉。她所抱着的,也便是未来的帝王吧?
就在这时,刚刚得了名字的婴孩哇哇大哭了起来,薄暖吃了一惊,连忙轻轻拍哄,“乖,乖不哭啊……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她笑了,“都是你阿父的主意!”
顾渊一蹙眉,“谁说他不喜欢?”便恶狠狠地瞪着那哭闹不止的小儿,“你不喜欢吗,嗯?顾民极?”
她忙将胳膊一缩,“别吓着孩子。”
顾渊更加不悦:他总觉阿暖对孩子比对自己上心得多。然而却还是忍不住掠了一眼哭得脸色发紫的小孩,“我看他是饿了。”
薄暖一怔,却听阁外寒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噌地窜起了红云。寒儿稍稍撩起了梁帷,行礼道:“皇后,奴婢带他去找乳母吧。”
薄暖讷讷地应了一声,将小民极递了出去。孩子的哭声终于远而渐止,她的目光却仍追随着寒儿的衣影,便连顾渊脸色不善都没发现。
若不是她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他一定要好好地治她一顿!
薄暖回过头来,便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微微一怔,他已欺上身来,一下子将她推倒在榻上!
“唔……”她想挣扎,他却封住了她的唇,一整副瘦而结实的身躯覆了上来,将她压得死死的,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度,而那热度渐也燃到了她的身上,两具火热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了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她如那溺水的人,她一定是快要溺毙了,溺毙在他密不透风的吻中。
“讨厌,”待他终于稍稍放开了她,她便迫不及待地喘息起来,仿佛被抛上了岸的鱼,一离水却又更加地渴。横了他一眼,“你压着我了。”
他脸色微沉,却还是乖乖地侧躺在她另一边,看了她一眼,翻了个身,撂给她一个黑色的背影。
她哭笑不得,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他怎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怎么啦?”她小声问。
他不说话,脊背在被她触碰的一瞬僵直了。
她一手撑着头一手伸到他面前去,想将他扭转过来。他心头无名火起,一把拍掉她的手,“做什么!”
她愕然,“我……我想你看看我。”
他顿了顿,冷冷地道:“你才不想看我。”
她更加莫名其妙,“谁说的?”
他深深吸一口气,终于自暴自弃般闭着眼睛说出了口:“你都不高兴我亲你!”
她呆住了。
空气都凝固了,他咬着牙,闭着眼,侧着身,明明都豁出去了,可是感受到她的沉默,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地下坠。
他都那样亲她了……她怎么还是不想要呢……
真是个难以取悦的女人啊。他愤愤然想。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吧……
“子临。”身后终于传来了女子平静的声音。“转过来。”
他不想转身的。可是那声音仿佛是带了魔力,竟诱惑得他终于转了过来——而她已悄然无声地吻了上来。
向来都是承受的一方,今次忽而主动,叫他又惊又喜地睁大了眼。她的吻略微生涩,却柔嫩生香,唇齿都温润得不经一碰,还在他的呼吸间带着羞涩轻微地埋怨:“你怎么不闭眼……”
“遵命。”他好笑地闭上了眼,黑暗中她稚拙的吻却更如一种挑逗,他想伸手,却被她握住了。
“不准动。”她的话声里噙了一抹笑意。
他真是爱煞了她这种温柔的强势,堂堂大靖皇帝,竟然便在她这轻不着力的三个字中臣服了,他任由她不得法地吻着,忽尔伸舌轻挑——
她轻“嘶”一声,亲吻蓦地加重,他得意欲笑却笑不出声,只感觉她的热情仿佛要将他给烧熔了……
他终于挣脱了她的控制,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她嘤咛一声,而他滚烫的吻已浇在她的肌肤上。
她难耐地呻-吟:“不要……脏……”
她生了孩子未满一月,洗沐都必须简省从事,而他素来好洁,一定会嫌弃的吧?这样一想,她便有些尴尬了,方将热起来的情潮又微妙地减退,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他闷哼一声,“你什么都好……”叹息般道,“就是太不解风情。”
说完,他终于是放开了她。两人厮磨了半日,长发松散,衣衫凌乱,那恼人的**却还如火如荼地在空气里烧着。他修长的手指勾弄着她的发,低哑地道:“若不是看你体虚,我一定吃了你。”
她讪讪,“我脏得很,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