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香儿又是气又是笑,咬牙说道:“你还真是个傻子!”说着,将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又抬头说道:“我想去别处转转,你不肯陪我?!”
赵三旺看着阳光下这明艳的女子,艳丽的脸庞就像山里的刺玫花,美的张扬跋扈。面对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比自己还大了三岁的女人,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脸更红了,不自觉道:“肯,当然肯。”
待人都走了,秦春娇方才向易峋问道:“三姐这一段,也常来京城么?”
易峋颔首:“隔三差五便来瞧三旺,还给他送饭,说你们那几天都不做生意。”
秦春娇这才想起来,不出摊的那几天,好像是没怎么见董香儿。
瞧方才这两人的情形,似乎彼此都有了些意思。如果当真如此,秦春娇倒也为自己这个姐姐高兴,董香儿经了李家这一场,能再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到底是好的。
她歪着头瞧着易峋:“你怎么没告诉我?”
易峋眉头一扬,淡淡说道:“你们姐妹情深,我还以为她告诉你了呢。”
秦春娇这下说不出话来了,董香儿真把这事儿瞒的一丝风儿也不透。而易峋又不喜欢背后说人的闲话,回家一个字儿也没提过。
她说不过易峋,看了他两眼,索性走到刘氏跟前,挽着她的臂膀,亲昵问道:“娘,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刘氏是个恬淡的性子,一向随遇而安。
然而这一次,她竟然说道:“那个,指挥使的府邸,在什么地方?”
秦春娇和易峋都怔了,易峋不明所以,秦春娇看着她母亲,轻轻说道:“娘……”
刘氏掠了一下鬓边滑下的发丝,浅笑着说道:“没啥,我就是把人家落下的东西给还回去。我……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秦春娇咬着嘴,没有言语。
娘的心情,她当然能明白。但是如果那个人当真有意,早该来了不是?
易峋不知道这对母女怎么了,他问道:“什么指挥使的府邸,怎么回事?”
刘氏倒没什么瞒的,把那天摊子上的事讲了一遍,只是没提自己当年的事情,又把那腰牌给他看了,说道:“我想着,这东西对他们当官的该是很要紧的,没得就为了一顿饭一直押着,怕误了人家的事。这不咱们进了城,我给他送去也好。”
易峋虽觉得这事儿怪,看着这母女两个的样子,也猜到另有隐情,但并没有追问,只是说道:“这牌子上也没个名姓,指挥使是卫所的正职。但仅是京城里的卫所,便有十二所,仅仅一块牌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个。”
刘氏是个乡下妇人,不懂朝廷里这些事,只当来了京城打听着就能找到,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些讲究。她呆了呆,便是一笑,说道:“算啦,也是我傻了。得了,人家要是真看重,当然自己就来拿了。除了这件事,我也没啥要去的地方,你们打算去哪儿,我跟你们去就是。”
秦春娇望着母亲,她虽然笑着,眼里却带着一丝怅惘,她自己心里也觉得很不好受,却也没什么办法。
她心里忽然想起来什么,便问道:“娘,你不是知道他叫什么?”
刘氏却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他呢,兴许我弄错了也说不准。”说着,便笑道:“不提这个了,不找了。你要去什么茶楼,娘陪你去。”
秦春娇还想说什么,肩头却被一只大手握住。
她回头,易峋瞧着她,淡淡说道:“娘既然这样说,就依着娘的意思吧。”
秦春娇听着,只好作罢。
三人一路走到了鸣春茶楼。
这鸣春茶楼是京城里一间顶红的茶楼,这会儿半早不晚,却正是茶楼上人的时候。楼里人满为患,说书的响木,伙计的吆喝,吵吵嚷嚷。
易峋看茶楼这样吵闹,便对秦春娇说:“这里人多,太闹了。你饿了么,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汤面馆,人少清静,咱们去那儿。”
秦春娇摇头笑道:“不是的,我在这儿约了人。”
约了人?
易峋不由眯细了眼眸,他怎么不知道,她在京里还能约到人?
倏地,他想起来什么,心猛然一沉。
三人进到楼里,秦春娇便向店伙计说道:“该有一位姓李的太太在这儿定了软包,我想她已经到了。”
那店伙计连声说有,将三人引上了二楼,到了一间包房门口。他先敲门,大声说客人到了,就开了门,请他们三人进去。
三人入内,果然见一对中年夫妇在房中坐着。
那妇人便是之前秦春娇约下的相府内管家李氏,而那男子则是她丈夫,名唤王城。
李氏正和她男人说话,一见他们进来,连忙起身笑着寒暄。
刘氏她是见过的,目光就落在易峋身上。她见这青年男子生的高大英俊,一身衣裳虽然平常,但气质却是脱俗出众,沉稳内敛,隐隐有上位者的风度,便不敢小觑,向秦春娇笑问道:“芸香妹子,这位是?”
听见芸香两字,易峋禁不住眉心轻轻一跳。这名字,让他扎耳,他晓得这是她在相府里的曾用名。
他看着秦春娇,只见她笑得灿若春花,向那妇人说道:“嫂子,这是我家相公。”
李氏听着,又把易峋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不由暗暗赞叹:这小妮子还真是因祸得福,旁的不说,仅就她相公这副容貌,就是百里挑一的了。她能在家做主那么多事,又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可见是被男人宠着的。这世间的事真是没法说,那些主子们身边的大丫头,别瞧着现下风光,等将来上了年纪,打发出去好也就是配个有头有脸的奴才,有几个能像这芸香一样?
李氏心中感叹着,嘴上笑道:“芸香妹子真是好福气,得了个这样的好夫婿。怨不得你为他劳心费力。”说着,又引见了自己男人王城。
秦春娇自然认识,不用多话。
都是男人,王城便和易峋寒暄了几句。
易峋心底不舒服,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不想在人前让秦春娇难堪,再则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众人寒暄已毕,便各自落座。
李氏当即说道:“妹子,咱就开门见山不废话了。今儿约在这儿,就是你说你家能产茶油,东西可带来了?”
秦春娇点了点头,自包裹里拿了三支小瓷瓶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