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2 / 2)

那猪动弹不得,只能拼命嚎叫。

这兄弟俩手脚干净利落,没多少功夫就完事了。

余下,便是去皮、掏内脏、分割成几大块,洗刷干净,挂在架子上晾晒。

秦春娇自幼在乡下长大,这场景也见习惯了,虽是个娇嫩的小妇人,却是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她取了个盆接猪血,略放了些盐做成血豆腐。天气冷,冻在库房里,可以吃一冬天。

董香儿和黄玉竹,今儿也过来帮忙了。

黄玉竹是在镇上长大的,看着那杀猪的血腥场面,有些害怕,便躲在了屋里。

直至完了,才出来帮忙收拾。

董香儿一面洗刷着,一面就悄声问道:“春娇,你们明年真个要搬到城里去?”

秦春娇点了点头,轻轻说道:“峋哥昨儿到京里,已经谈妥了,地契都拿回来了。只等着来年,春天暖和了,收拾着就搬过去。”

董香儿听着,低头不言语了,半晌才说道:“你这一走,咱们姐妹俩轻易可见不着了,我真是舍不得你。”

秦春娇笑了笑,说道:“三姐,我和峋哥商量好了。我们走了,这房子就留给你和三旺。你们也不用另建房屋了,手里也不宽裕的。”

董香儿和赵三旺的事,总算定了下来。这经过也并不容易,董家人起初说什么也不愿意,觉得董香儿嫁赵三旺是嫁亏了。赵三旺好求歹求,又拿了一大笔彩礼出来,董家人才点头答应。

这般一来,赵三旺的积蓄,可就去了大半。

好在董香儿并不在乎这个,赵三旺是个靠得住的人,两口子一起踏实干活,总会有好日子过的。

但她没想到,秦春娇竟然说要把房子给他们住。

易家的房舍院落,盖的结实,院子也宽敞,房屋还是前年易峋才翻修过的,新的很。他们平白得了这样一座院子,真如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董香儿哪里肯平白无故的占人便宜,何况是占她好姊妹的便宜?

她刚想说话,秦春娇便已抢先说道:“三姐,你先别忙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我们一家子明年就要搬到京里去了,但是乡下的田产和铺面不能没有人打理。我和峋哥商量了,铺子就托付给你,油坊和田里的事情,便交丁虎大哥和三旺照看着。我们在京里打算新开一家店铺,峋哥好似也有什么事情。到了那时候,乡下的事必定顾不上,就多烦劳你们了。所以,房舍给你们住,也没什么。”

董香儿还是不同意,她说道:“这不成,怎么说,都是我们占了你们的便宜。妹子你话里虽这样说,但我哪儿不明白,我和三旺的饭碗,就是你们两口子给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们哪儿会有今天,三旺多半还在混,我也叫李家给捉回去打死了。”说着,她顿了顿,想了半日,又说道:“房子算是我们租下来的,每年春秋收租的时候,连着房屋的租钱一起送过去,好不好?”

她才说完,看秦春娇有话说,又加了一句:“妹子,你要是不答应,这房子我们可也不敢住了。”

秦春娇听着,心里也明白她的性格,笑了笑,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件事,是她和易峋商量好的。

他们要搬到城里去,乡下的产业要交托给可靠的人打理。董香儿和赵三旺都是忠心诚朴且靠得住的人,他们又正好要成亲,是最合适不过的。

董香儿叹息了两声,眼圈忽然红了,鼻子有些酸酸的说道:“妹子,本想着你我都回来了,能长长远远的相处。这一年不到的功夫,你又要走了,我心里真舍不得你。”

秦春娇替她抆了一下脸,柔柔的一笑:“三姐,不用这样。你想看我了,大可以进城来。或者,逢年过节的,我也会回来看你。再有,你还真得替我把铺子看好了,若是我在京里干得不好,说不准将来还得回来。这儿,就是我的退路。三姐,我没有兄弟姊妹,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我信你。”

这话,动了董香儿的心肠。她只觉得满腔子的热血,直往上涌。

她点头说道:“妹子,你放心,姐一定给你把铺子看的好好的!”

黄玉竹在一边听着,赶忙问道:“春娇姐,你们要进京去了,那我、我咋办?”话才出口,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和易嶟相好,但那层窗户纸却还没戳破。一个大姑娘这么说,不是上赶着求男方娶自己?

然而她一听他们全家都要迁走,顿时就急了,什么羞啊臊啊,都丢到脑后去了。

秦春娇瞧着她,抿嘴一笑:“你放心,等过了年,我就托人到你家去说。一定先把你们的事给定下来,再进京去。这聘礼啊,我们都已经预备好啦。”

黄玉竹听了这话,又是喜又是羞,一张俏脸红艳艳的,那双猫眼笑得眯了起来。

那俩男人在不远处分肉,将这些话听得分明。

易嶟埋头干活,装听不见,耳朵却竖了起来。

易峋瞧着他兄弟,莞尔道:“你安心,你的亲事,我和春娇都放在心上。等咱们进京安顿下来,就把黄姑娘娶过门。”

易嶟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后面,没有接话。

这天杀好了猪,把肉分好,该腌的腌了,该腊的腊了,秦春娇灌了些香肠,挂在炉灶上面,又留了些肥肉炼油,余下的鲜肉便都吊了起来。

妇人们干完了活,易家分了些肉给她们,便都散了。

白天杀猪,晚上当然是吃炖肉。

秦春娇切了些五花肉,合着白菜、豆腐、粉丝炖了一锅,就着玉米面饼子,打了一角酒,一家子暖暖和和的吃了一顿。

眨眼间,就是年三十了。

易家兄弟两个,带着秦春娇,一大清早去份上祭扫了一番,回来便忙着做起了年夜饭。

酒糟鱼入坛已将近一个月,这会儿正是吃的时候。

秦春娇把鱼从坛子里取出来,拌上猪油粒子,一起上锅蒸了,顿时那浓郁的酒糟香气合着鱼本身的鲜香在屋中四散开来。

本地不产糯米,为着过年,她特地去城里米行换了几斤回来。

把糯米在水中泡了约莫一个时辰,泡的晶莹剔透,颗粒饱满。捞出来,把切成大块的腊鸭安放在米上,又切了几根葱,淋了些米酒,上锅蒸熟,便是一锅亮晶晶、咸香浓烈的咸鸭糯米饭了。

此外,她还剁了些肉馅儿,放了荸荠进去,调味匀当,打算做个红烧狮子头。

这荸荠不是家里种的,而是野生的,附近地里常有,房前屋后挖一挖,便能得一筐出来。虽然没有种出来的那么饱满肥大,但也一样的脆甜可口。把荸荠剁碎,放进肉圆子里,做出来的狮子头便格外的鲜甜脆爽,且不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