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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秦春娇哪里知道她这段心思,只当是个吉利的客套话,笑着虚应了几声。

家人宋青进来,低声报道:“太太,外头客人也想见见小少爷。大爷让我过来,抱了小少爷过去。”

外头都是男客,秦春娇出去便有些不大方便了。

她将襁褓交给了宋青,把棉被仔细掖好,细细叮嘱了许多事情,才放了宋青过去,却还兀自不放心的张望着。

后面,刘氏同宁王妃说了几句日常闲话,无过是孩子几时出生的,落地的时候多重之类。

刘氏一一作答,也有几个青年贵妇,嫁人几年不见消息的,悄悄的问秦春娇要些没用完的私人物事。这是本朝风俗,算作讨个吉利。

苏婉然冷眼看着,将胸前的一串玫瑰挂珠几乎捏碎。

这时候,偏有个没眼色的小妇人,想着两边卖好,便向苏婉然道:“太子妃娘娘,您也跟易夫人要个什么,讨个吉利,说不准来年就有好消息了呢?”

苏婉然眉毛微微一抽,这话简直是狠打了她一记耳光,这不是在说她生不出来孩子么?

她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如芒在背,羞耻不堪。

秦春娇倒也没料到这妇人忽然会这么说,她深知苏婉然的脾气性格,便料到她不会善罢甘休了。

果然,苏婉然漫步上前,向她一笑,淡淡说道:“易夫人才过门一年,就喜得贵子,果然可喜可贺。”

秦春娇晓得她不会只说些泛泛的吉利话,没有言语,静等她的下文。

果不其然,苏婉然浅笑道:“然而,咱们这样的人家,最重视的便是开枝散叶。易夫人有了小少爷固然是好,但到底还是单了些。不知易夫人,有何打算?”说着,她忽然垂首一笑:“看易大人的后宅,是连个年轻一些的婢女都没有。易夫人这驭夫的本事,想必是不小。你出身原本不高,有些小家子脾气是难免的,但到底今非昔比。你做了官家夫人,总要撑得起这局面才好。不然,人会说我们苏家管教无方,出去的人竟然只会拈酸吃醋,不顾大局呢。”

这番话里的意思,便是问着秦春娇,打不打算给易峋纳妾了。

按理说,时下的风俗,当家的主母确实可以做主为丈夫纳妾,但大多妇人若非无可奈何,实在没有子嗣后继,不会行此下策。偶尔,也会有妇人为标榜自己贤惠,为丈夫纳妾的,但也是罕见至极。

再说了,纳不纳妾,这是人家自家门里的事情,关苏婉然何事?

即便是太子妃,这手也未免伸的太长了。难道说,太子还能强迫臣下纳妾不成?

这一言,已然激起了在场一众贵妇们的不满。

另外,这位易夫人的出身来历,众人也隐约听过些许,乡下出身的婢女,如今做了武官夫人,凭着手艺撑起了偌大一间红火店铺,还得了皇帝的青睐,堪称传奇。

她出身是低微,但能有今日,也是人家的本事。再说,她已经是朝廷敕封的诰命夫人了,今日又是人家小少爷的满月酒,你当着这么多人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蓄意生事么?

苏婉然说她小家子脾气,她自己才是真正的小家子脾气。

众人对苏婉然这番言行做派,心中颇有几分微词,但碍着她的身份,都没说什么。

秦春娇却觉得有些可笑,这苏婉然竟还以主人身份自居,在她面前颐指气使。

她这个性格,真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经过这些日子,她也早已想通了,自己已不再是苏家的婢女,而苏婉然也好,苏家的谁也好,都没有权力再对着她吆五喝六。

正想说些什么,易峋却自己抱着孩子,从外面进来了,伴随着娃娃的啼哭声。

他迈步进堂,一面说道:“春娇,晗儿在堂上哭闹不休,想是要你哄?”

秦春娇听见儿子哭了,心顿时揪了起来,也不及去理财什么苏婉然,当即迎了上去。

两口子哄逗着孩子,其余的女客有七嘴八舌出主意的,亦有三五成群闲话家常的,竟而就将苏婉然丢在了一边。

苏婉然的脸色有几分难看,自从重生以来,没人不看着她的脸色行事,她还从没有落到过这种尴尬的境地里。

宁王妃轻轻瞥了她一眼,暗道这个侄女儿真是年轻,沉不住气。

等孩子渐渐安静,她忽然迈前一步,微笑道:“易夫人,本宫这个远房外甥女,你还从未见过吧?你们年纪相仿,正该好生亲近亲近才是。”

秦春娇听闻,便望了过去。

她一早就看见了宁王妃和苏婉然身侧这个衣衫素淡的女子,起初只觉得面目熟悉,也没有仔细去看。此刻听宁王妃提起,便又将那女子细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女子眉目清秀,鼻子秀挺,只是一张唇过于单薄了些,抆了一点胭脂,倒更显得寡淡起来。

秦春娇越看,便越觉得这女子眼熟。

只听宁王妃笑道:“这是我的远房外甥女,名叫孟玉如,今年五月左右才进京。”

秦春娇这才恍然想起,这女子就是当日刘氏官司之时,在客栈里仗着家族威势,逼迫她出让客房之人!

这孟玉如果然进了京,投奔了苏家。

宁王妃亦是苏家人,今日携她前来,倒也不足为奇。

但秦春娇总觉得,这底下似乎有些什么蹊跷。

宁王妃又笑道:“我这外甥女是个可怜人,父母早亡。当年她母亲在世时,指腹为婚,在京里为她定下了一门好亲事。谁知世事无常,当年定亲的孩子竟然不见了,以至于玉如的婚事拖延至如今。到了最近,倒是有了些消息,只是那男子竟然已经成婚生子,我这外甥女真不知如何是好。”

话到此处,她笑了笑,又问道:“易夫人,你觉着,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呢?”

她嘴里问着秦春娇,目光却落在了易峋身上。

秦春娇心里奇怪,不明白宁王妃为什么会问她这个。

她对这个孟玉如全无好感,只是敷衍道:“这自然,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

易峋对这些妇人间的往来,更是全无兴趣。他跟秦春娇叮嘱了几句话,便要回外堂,对那孟玉如连瞧也不曾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