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相女无忧 今夕何如 2726 字 14天前

“尸首呢?”

“埋了。”

“埋于何处?”

张玄淡淡看了他一眼:“难道我会告诉你们,好让你们去再把他挖出来吗?”

一旁的成然哼了声道:“你十句话里没有半句是真的,信口胡言不过是临死一搏罢了。”

张玄只盯着孟裴道:“我爹爹若不是去世,我怎会抛下他,来寻找从未见过,亦不知如今在何处的生父?我若不是为了寻找生父,在山里躲过几个月,寻个偏僻的小村子住下,你们就是再过十年也抓不着我,我为何要跑来临汝城,当真是活腻了吗?”

她继续道:“我生父如今是否还在汝州不知道,可汝州署衙门里定然有记录,文姓并不多见,以你身份应该可以轻易查到。倒时便可知我是否信口胡言。”

孟裴望着张玄双眸,只觉他眼神清澈,毫无闪烁回避。

文姓还当真不算多见,年前刚升任的左丞相便是姓文,当时他已经与孟赟一起随着王御史离京,从邸报得知这位文相上任的消息,并未与其谋面。

他记得文相是从临安府调来京中的,初任中书舍人,没几个月后就凭着一份折子被皇上钦点觐见,升为中书侍郎,再两个月后成为左丞相。这升迁速度,可称罕见。

然而文姓虽不多见,却也不是只有左相才能姓文,张玄所说的文县令未必便与他有何关系。

若是张玄在汝州境内听过文姓县令的事迹,亦有可能借机发挥……左右无事,又是汝州的事,便去查一查也不费事,若是时间与年纪对不上,就可证明他是扯谎,但万一是真的……

张玄见孟裴沉吟不语,想来是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趣,便又道:“还有一事,我真是女子,你们若要收押我,只能关女监。”

成然拿眼狠狠瞪着张玄:“这会儿还在胡言?”

孟裴淡淡道:“找妇人来一验便知。”

不一会儿马车渐渐减速,慢慢停下,自是到了汝州署。成然正要去拉张玄下车,想起她方才说自己是女子之言,便临时改了手势,只抓住绑她手腕的绳索,带着她下车。

夜色已降,署衙正门已经关了,众人从边门进了署衙,梁知州从里面迎了出来,笑容满面:“二郎果然了不起,不过半天就拿住了一个逃犯。来人啊!把犯人带下去。二郎不如先入内喝杯茶,稍歇一下便用饭吧。”

“梁大人先等一下。”孟裴道,“此犯可能是个女子,梁大人可否请妇人来验看一下。”

梁知州闻言讶异地看了看张玄。

州署后面有座两进的小宅院是为知州与其家人准备的,当任的知州若是未购置或租借自己住宅,便可居于其中。梁知州家底不错,加之这小宅院实在太小,便另租了一座宅子,与州署不过隔了一条巷子。

他当即便命人去找来两名仆妇,把张玄带入州署后面小宅院,找了间空屋验看。

不一会儿两名妇人出来:“禀报大人,确是个小娘子。”

梁知州捻须道:“原来倒是通缉令上错了。”

错也是金州知州胡修平犯错,与他无关,那胡修平才能平庸,只会谄媚逢迎上官。这大风寨的清剿还是他亲自带队去的呢,通缉犯却连男女都能搞错,也真是糊涂无能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梁知州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了,面上仍是一片沉稳:“既然是女犯,便先单独收押吧。”

孟裴阻止道:“梁大人,此犯身份仍然存疑,还请梁大人把她暂时关于此处,我想先去查查署衙的记录。”

梁知州闻言吃了一惊:“二郎是说本署的记录?”心中直犯嘀咕,难道这出错之事还与本州有关了?可这犯人明明是金州逃过来的啊。

“不知二郎想查看那些记录?”

“汝州境内官员升调贬迁记录,从十三年前至今。”

梁知州一听没他什么事,这才放松下来,陪着孟裴来到书房,不一会儿两名捉刀小吏捧着厚厚十几本簿册过来了,陈年的簿册都细心地拂去了灰尘蠹虫,看着干干净净地。

梁知州瞧着小吏放下簿册,问道:“不知二郎要查找什么,可需下官帮忙?”

“多年前也许有位文姓县令在汝州上任。梁大人若是忙的话,便不用管我。留几个人与我一起查找便可。”孟裴翻开几页瞧了瞧,记录都是按着时间与地域记录的,全翻一遍亦要花不少时间。

这个时辰早过了散衙的点,梁知州因等孟裴回来才留在署里没回家,孟裴这会儿要追查犯人身份,他亦不好先走,便吩咐人去附近食店买些点心汤食回来,自己留下帮孟裴一起查找。

孟裴先找出十三年前的记录簿册,在书桌后的圈椅上坐下,一页页翻过去。翻过大半本后,还真找到了文姓官员的记录,当年是在汝州淮县上任的。

而这位文县令的名字更是让孟裴吃惊,文成周,不就是那位升迁之速惊人的左相之名么?若不是同名同姓,便是说张玄可能是文相之女?

梁知州亦半惊半喜:“原来文相公竟在汝州任职过,哎呀,想不到啊想不到……”

既然知道文成周起初是在淮县上任,后几年的记录便好找多了,很快查到七年前文成周因考绩极为优秀,升迁调任去了两浙路,在临安府任职。这倒是与文丞相的来处对上了。

梁知州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今日那女犯与文相公是……”

孟裴嘴角微弯:“据她所说,是文相公的亲生女儿。”

“啊?!”梁知州又是一惊,“可别是她听说过文相公的名讳,眼见被擒,为了逃脱罪责而胡编乱造的吧?文相公若失去亲女,为何不找呢?”

“梁大人又焉知文相未曾找寻过呢?”十三年前文成周只是一介县令,劫案又是在别州境内发生的,他无权跨州县办案,恐怕要找起来也是困难重重。

孟裴又道:“若说是知道左丞相姓文,胡编乱造,她又怎么会知道文相曾在汝州境内上任县令?毕竟是十三年前之事,她从金州来临汝,一路上经过数县,但淮县却还在临汝之东,也不会是在路上偶然听来的。”

梁知州捻须沉吟道:“难道她真的会是文相公之女?”

“若文相当年真的在金州境内遇劫,定然会向当地县衙报案,亦会提及幼女失踪一事。”

“下官这就写信给胡大人。”梁知州亦无权直接去向别州的县衙下令查案,只能通过胡修平。

孟裴想了想道:“还是我写信给他吧。”

以胡修平的作风,若是收到梁知州的信,把这事琢磨清楚了再写信让余县把当年的记录找出来,恐怕历时太久。且若让他知道此事与大风寨的张玄有关,恐有不妥,亦不知会不会隐瞒掩饰一些相关细节。

这封信还是他来写比较合适,无需提及张玄身份,只需请胡修平追查当年是否确有文成周被劫一事即可。

他摊开信纸,略作思忖后下笔,很快写就两封信,盖上私章,唤马辰入内:“一封信着人发往金州,另一封你亲自送往京中。”

马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