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杂役,自然不能到贵客面前去。”初六一边分辩,一边猜测拓跋焘话中的含义:“堂哥对我很好,不过……”
拓跋焘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初六犹豫着说道:“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他,他是两个月前才来中京投奔我的。”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观察他。”
拓跋焘想了想,缓缓分析道:“他的武功极高,不是一般人。才相处两月余,他就肯替你以身犯险,却又不求半点回报,若非圣人,就是另有所图。这些天刚死了一个南楚的奸细,想必惊动了一些人。若我没猜错,此人恐非你的堂兄于明,而是南楚密卫,刻意接近你,就是为了铤而走险抓住我。我没什么,只是等到事成,他怕是会杀人灭口,对你动手。”
“什么!”初六捂唇,有些惊恐地轻呼了一声。
外面于明立刻探头进来,看了眼车内的情况:“小妹,怎么了?”
初六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偷偷地给他打了个眼色:“没什么,我不小心撞了下。”
等于明坐回去了,初六才有些慌张地对拓跋焘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拓跋哥哥,那怎么办?”
“别怕。”拓跋焘温和地安抚道:“小红,接下来便按我说得去做。”
他细细说了一个计划,初六听完,露出一个敬佩仰慕的眼神:“拓跋哥哥,你可真厉害。”
同时心中暗骂:果然不能对这人掉以轻心,服了麻筋散还这么不安分,要不是他防了一手,说不定还真让这小子给跑了。
这一路来,情报套得也差不多了,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到,没必要再留着这个累赘。
想到这里,初六的手摸向藏在后腰的匕首。但看着拓跋焘信任的眼神,他的动作忽然略微顿了一下。
抿了抿唇,初六道:“那我就照计划,去准备些东西。”
拓跋焘点头,初六转身跳下骡车,随即做了个手势。
于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放下鞭子拔.出刀,走进车厢去了结手尾。
拓跋焘吃了药,不可能有任何反击之力。初六不想听到他的惨叫声,便往前面走了些路。但刚走出一小段距离,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讶然转头,就见拓跋焘提了刀向他跑来。
“于明……堂哥呢?”
初六吃惊地说道。
“在后面。”拓跋焘一把拉住他:“他突然动手了,小红,跟着我。”
怎么可能!?
初六被他拽着跑了几步,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是服过药的吗?”
“昨夜休息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清神草,有些作用,但不够。”拓跋焘道:“药效还在,我此时打不过他。”
他的声音有些发虚。初六此时才发现拓跋焘腹部中了一刀:“你没事吧?”
“不大好。”拓跋焘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放开初六:“这里差不多了,草木还算茂盛。你蹲下,躲在这里别出声,我会引开他。”
初六本已经打算动手,闻言却愣了一下:“你……但是……”
拓跋焘什么也没说,只是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初六低头,看着他腰间刺目的血迹,闭了闭眼道:“你是不是傻啊?”
“我……”
拓跋焘还想说些什么,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一把匕首插进他的胸口,血色缓缓渗出来,初六抬起头,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你怀疑于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吗?”
“……”
拓跋焘抓着他的衣袖,缓缓地跪下来。气力在一点点地流失,他顿了顿,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唇边露出一点苦涩的笑意:“你也是密卫……小红,你可曾有一时一刻喜欢过我么?”
“对,我也是密卫。”初六松开手,无悲无喜地后退一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道:“记着,杀了你的人,名字叫做初六。”
北齐发生了何事,孟昶青现在还一无所知。
他现在正站在穆风的床前,第一次打量林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儿子”。
“你是谁?”
穆风警惕地看着他:“爹爹呢?丑丫头呢?”
“我姓孟,你可以称呼我为孟叔叔。”孟昶青微笑,耐心地一一回答:“阿可去处理公务。小丫头被送去了天水,她的哑病或许有办法治好。”
姓孟……
穆风脑子里立刻冒出一个人来。这些天来七大姑八大嫂们早就跟他八卦过林可的风流轶事,传说穆三娘是林将军的朱砂痣、白月光,可惜穆三娘无福消受,香消玉殒之后,有个姓孟的趁虚而入,经常与林将军同进同出,宠爱将正牌夫人蔡厂主都给比了下去。
接下来的故事版本有很多,连孟某人的身份性别也有无数种不同的说法。但孟昶青代替了穆三娘在林可心中的地位是不争的事实,幼小的穆风在第一次听到这人的名字时,就很小心眼地决定要讨厌他。
于是他皱了下眉,冷着脸道:“我不想叫你叔叔,你走开。”
孟昶青挑眉:“怎么,你心情不好?”
穆风不悦地扭过头:“要你管么!”
“一言为定。”孟昶青打蛇随棍上,笑道:“从今往后,你就归我管了。不想叫孟叔叔,就叫孟先生吧。”
穆风:…………
“大夫说,你好得差不多了。”孟昶青道:“六岁,也该开蒙了,好好读书,别总缠着阿可不放。我这里有本三字经,小风,背熟之前,你就不要出门了吧。”
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