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泣月倒吸一口凉气,手脚顿觉冰冷,僵僵道:“孙然若是落到少夫人手上,只怕是难逃一死了吧。”
“不光是孙然那个狗贼!”岳蘅骤然起身,双目看着沈泣月似乎饱含深意,却又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不见起伏,“但凡是细作,都是逃不掉的。”
“那是...自然。”沈泣月强撑着挤出话来。
望着岳蘅走开的背影,沈泣月揉搓着衣角突觉阵阵苦楚惊恐。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她想躲,却无处遁藏,就算自己像是什么都没有做,却又像是早已被看穿,原形尽露。
一步步离沧州越来越近,岳蘅身下白龙的步子也是愈行愈慢,缓缓的融进黑压压的大军,不敢再靠近。
“阿蘅...”柴昭回头去寻,却不见妻子的身影,“阿蘅?”
云修赶忙转身张望着,“刚刚还在我边上,怎么这就不见了?少主别急,我去瞧瞧。”
巍峨的沧州城在旭日初升的白雾里若隐若现,岳蘅心头一阵紧绞,禁不住捂住胸口不住的喘着气,喉咙如哽住一般,发出难忍的抽泣呜咽。
城破那一日百姓的哀嚎回荡在耳边,朦胧冉起的白雾幻化成靖国公府上的不尽的黑烟,涌上云霄...
“爹,娘...大哥...”岳蘅紧闭双目不敢再睁眼,“小弟...阿蘅回来的太晚...太晚...”
岳蘅生怕自己这模样被军士瞧见,轻拍白龙的脖颈踱近林子深处,终于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攥着马缰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低伏在白龙的背上低低的哭了出来。
轻盈的马蹄声哒哒而至,马背上的人静静注视着肩膀微耸的岳蘅,良久没有发声。
岳蘅哭了一阵,拾着衣袖抆干眼,回头看清来人,哽咽道:“大哥...”
殷崇旭满目怜惜的暖意,俊朗的面容如同渐渐升起的红日,照耀着眼前忆起伤心事的心上女子。
“怎么阿蘅每次哭,都是被大哥你看到?”岳蘅自嘲的吸了吸鼻子,按住通红的眼角。
“殷家堡第一天认识阿蘅...”殷崇旭跳下马背缓缓走近岳蘅,“我还记得,阿蘅正吃着饭,忽的就哭了,大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岳蘅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我和崔叔颠沛月余,在殷家堡才喝上一口热汤...”
“第二次...”殷崇旭抬起右手,那颗为他留下的泪水似乎还残留着面前女子的体温,滑入袖中,渗进肤脂,“阿蘅要跟柴少主去云都...大哥有没有记错?”
“大哥待我像亲妹妹一样。”岳蘅看着殷崇旭注视着自己的深眸,“想到要离开,也觉得难受不舍。”
“你在柴少主面前流过泪么?”殷崇旭怔怔的张口问道。
岳蘅摇了摇头,“他要是见到我哭,怕是会笑话我吧...”
殷崇旭露出欣慰之色,“阿蘅你跟着柴少主,他又怎么舍得让你流泪。你那些伤心的事,大哥一个人知道就足够。”
见岳蘅不再发声,殷崇旭伸手牵过白龙的缰绳,,抬头望向扑翅高飞的鸟雀,又低缓的埋下头,“走吧,别让柴少主见不着你。”
白龙掌蹄搓着地面,马头回向岳蘅,嘴里嘶嘶了几声像是不愿意跟着殷崇旭。
殷崇旭轻捶着白龙的脑袋,“怎么,阿蘅大哥的话白龙也不听?”说着又扯了扯马缰,白龙这才不情不愿的撒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