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佑冷冷道:“雍城终于拿下是不假,只是也不知道是替何人做的嫁衣裳,可别便宜了旁人才好。”
“吴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泣月诧异的看向李重元。
“沈姑娘听到什么,就是什么意思。”吴佑甩了甩湿了又干的罩衫,愤恨道,“大哥,你我还是赶紧进率军踏进雍城的好,殷家堡那帮马夫,我可是信不过。”言罢已经大步走远,吴佐担心弟弟鲁莽又会生出什么事来,赶忙也紧追了过去。
沈泣月回头又追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又转过身来,见地上残落着一支沾满血迹的弩/箭,凑近细细一看,娇容顿时凝固。
“沈姑娘怕见血?”李重元幽幽道。
沈泣月赶忙退后了几步,舒开梢眼道:“也不算是,可乍一看去也有些吓人。这...就是差点要了殷二少爷的那支箭?”
“嗯。”李重元低声应道,“就是这支弩/箭。只是射箭那人也不知道,殷崇诀的心脏与常人不同,他的心...长在右侧。算他命大,躲过了这回。”
“这样...”沈泣月喃喃道,忍不住又瞥了眼地上那支熟悉的弩/箭。
“使弯弩者,多是江湖行走的暗人,这等伎俩虽是有些下作,可倒也有些用处。纪冥不愧为小人一个,他身边的人,也是如此见不得光。”李重元随意说了几句,见沈泣月听得有些懵懂发愣的模样,自嘲着道,“我又说了些无趣的话,不说了。”
沈泣月回过神来,摇着头道:“郡马爷是做大事的人,不过是泣月听不大明白罢了。”
见这个女人对自己永远是这样恭顺仰视的模样,李重元忽的一阵久违的满足,面上的阴霾也像是散去一些。沈泣月见他的眉头像是有些舒展,又恰到好处的上前几步,抬头楚楚的望着李重元俊逸的脸,怜惜道:“这阵子的殚精竭力,你都瘦了许多...”说着摸出怀里的帕子,踮起脚尖抆向李重元的额头,“满是晨曦的露水,郡马爷就毫无感觉么?”
沾着女子体香的丝帕如柔肤般拂拭着自己,眼前的女人娇声软语多姿妖娆,只是一个眼波流转,就仿佛可以掠进自己的心扉探个究竟。他想推开,却又不忍伤了她的脉脉心意,只得僵僵站立着任凭她拂过他的额头,面颊...
沈泣月梢眼低垂,揉着手里的丝帕凑近鼻尖,忽的笑出了声。
“沈姑娘笑什么?”李重元呆呆的道。
“我笑...”沈泣月背过身不去看他,“总是听人说,男子粗鲁,汗湿也是难闻的很。可郡马爷的...倒也是不惹人嫌弃,本还想丢了这块帕子,看来也是可以留住了。”
李重元先是愣住,片刻扑哧笑了出来,恼趣道:“你一定是逗我的。”
“至少郡马爷总算是笑了。”沈泣月痴痴看着他道,“泣月能做的,也唯有这些了。”
二人在密林里漫无边际的走了阵,沈泣月跟着李重元的步子渐进又慢,李重元见身边的人不见,赶忙回头去寻。
“郡马爷。”沈泣月揉着衣角轻抿唇尖,“泣月在军中也听说了一些,少主他们这样瞒骗您,您就不会有半分怨恨?”
李重元仰头望着天际划过的飞鸟,轻声道:“有怨恨又如何,毕竟,我是姓李的,若换做我是少主,也会这样吧。”
“可您的妻子是柴王爷唯一的女儿。”沈泣月鼓足勇气道,“她连着她堂兄瞒着您做什么,您也不会责怪她?”
“婧儿...”李重元心里泛起丝丝凄然,“婧儿自小懂事,知晓轻重大局,她只会帮理,绝不会帮亲,就算我是她深爱的丈夫,于她而言,也没有柴家的大业重要吧。”李重元循着不见踪迹的鸟雀,“我不会怪她...”
“柴郡主有世上最好的男人做夫君,她不该待你这样。”沈泣月哽咽道。
“世上最好的男人?”李重元又是忍俊不禁,再看沈泣月睫毛忽闪眼眶溢满泪水又咬唇憋着的模样,心里也是泛起不忍,走近拾起袖子按了按她的眼角,“我都不觉得有多委屈,你怎么倒委屈哭了。你该有多傻才会这样...”
沈泣月忽的搂住李重元的身子,嘤嘤的哭了出来。
李重元再惦念柴婧,可怎么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自洞晓男女之情起,便也只有过柴婧一人,眼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娇人儿缠搂着自己,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只得木讷的轻拍着她的背,呆呆的等着她自己放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