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泣月拾掇完正要回房,见月色隐蔽,耳边隐约有掠耳的尖锐风声划过,不禁转过身又抬眼望了望——南边的天际似有流星追月,残留着袅袅余烟挥之不散。
——“哥哥…”
沈泣月披上斗篷,警觉的四下看了看,悄悄融入了漆黑的夜色里。
雍城南边的破庙里,一个瘦削高挺的身影似乎已经等了许久,听见身后怯怯的脚步声,人影没有转身,笑了声道:“也是有阵子没有见到妹妹了,妹妹可还好?”
沈泣月翻起梢眼没有再向前走去,低声道:“难得哥哥还惦记着泣月,泣月只以为,王爷和哥哥都已经忘了还有我…”
“如何能忘?”无霜骤然转身朝着沈泣月步步走近,宛若墨玉的黑色鹰眸死死盯着这个娇弱美艳的女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朝着她惊世的面庞拂去,“不光是哥哥,王爷也没有一日不惦记着你的安好,惦记着你艳绝无双的面容…”
沈泣月略带惊恐的避闪着无霜骇人的眼神,“哥哥这时候召唤我相见…有何事?”
无霜忿忿的顿住就要触到她面庞的指尖,狠狠甩下手道:“殷崇诀!为何还活着?!”
“殷崇诀?”
“绝不可能的。”无霜的眸子微颤道,“那一箭,直中他心口,他必死无疑,殷崇诀为什么还活着!”
“殷崇诀,天生异象,他的心,长在右边。”沈泣月抬起勾人的梢眼,“不是哥哥失手,实在是…世事难测吧…”
“竟是这样?”无霜难以置信道,“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人!”
“雍城已失。”沈泣月小心翼翼道,“哥哥,你和王爷打算如何?泣月已经听说…南宫江山已经归了柴家,柴逸已经登基称帝,柴昭被封为祁王…”
无霜怒挥衣袖喝道:“这些我早已经知道,不用你再与我说一遍!”
沈泣月赶紧止住声响,退后了几步不再再直视怒火中烧的无霜。
无霜平复片刻,抽搐的脸又转瞬化作平日的波澜不惊,眸子幽幽打量着沈泣月,就算只是这样随意的站立,这副与生俱来的媚骨也是楚楚动人,让人不忍伤了她脆弱的心肠。
“哥哥真庆幸当年捡回了你…”无霜俯身凑近沈泣月寒若冰块的面颊,带着些许胡渣的下巴轻轻蹭弄着不舍放开,“我的泣月如妖似魅,天下间有何人忍心把你推开,哥哥舍不得,王爷放不下,那个人…也是惦念着你吧…”
沈泣月的心扑通的颤栗着,她厌恶着这股气息,可又不敢挪开步子,“泣月…也从未忘记哥哥救命照顾的恩情。”
“那你有没有怪过哥哥,把你献给了王爷?”无霜贴近她另一侧柔嫩的面颊,干燥的唇试探着想去吻她。
“泣月从未怪过哥哥。”沈泣月不假思索道,“王爷给泣月享之不尽的锦衣玉食,对泣月也是宠爱有加,泣月只会对哥哥感激不尽,如何敢有半分责怪。”
“我的泣月,是天下最聪明,最懂事的女人。”无霜喘息的松开纠缠的唇齿,背过身看向无边的暗夜,顿了顿道,“若是…哥哥希望你,对那个人更近一步,你能不能做到?”
“李重元…”沈泣月低喃着垂下脸,“哥哥希望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哦?”无霜略带诧异道,“当年哥哥要把你献给楚王,你哭了数日不愿离开哥哥。如今要你与李重元一起,你竟是没有半分抗拒?”
沈泣月淡淡笑道:“泣月原本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与哥哥在一起,哥哥要把我献给楚王,泣月自然不情不愿。人若飘零浮萍,去哪里也是一样,在李重元身边和在王爷身边又有何不同?哥哥说是不是?”
无霜满意道:“泣月如此聪慧明事,哥哥不知道有多欣慰。”这般说着,无霜审视着沈泣月翩若惊鸿的身段道,“李重元,你可有把握?”
“李重元并不讨厌泣月。”沈泣月直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