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如同雪花。”柴婧幽幽发声道,“夜空璀璨,一见天日便会化作雪水。你自命聪明半生,还会错信誓言…”
“她会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李重元揉着脑门哀声喃喃道,“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是谁!他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去找,去找啊,他们一定还在徽城,一定还在徽城!”
“我曾经那么想和你有一个孩子。”柴婧侧眼看着这个丑陋的男人,“如今我真庆幸自己无福所出…”
柴昭迈开步子融进了还迟迟不止的雪夜,见殷崇诀疾步跟上,柴昭驻足院子道:“那个人凶悍阴毒,他不死,定是还会再次现身,是个不得不除的祸害。崇诀…”
——“崇诀在!”
“你带些得力的人,连夜封住徽城各处出城要道。”柴昭沙哑道,“他带着一个有孕的女人,定是走不快的,一定要在周国境内除去这两个人,踏出周国再为旁人所用,必成大患!”
“崇诀知道。”殷崇诀点头应道,“我这就去办。”
柴昭站在寝宫院中,抬首望着皇宫连绵不绝的飞瓦屋檐和望不到边际的宫宇高墙,再环视着遍地壮烈殒命的金甲护卫,高声道:“今夜护驾的亲卫,都是大周忠勇之士,个个当重重封赏!跟李重元逼宫的骠骑营人马,悬崖勒马弃暗投明,本王也可既往不咎。”
片刻的沉默后,“万岁,圣明”之声贯彻云霄,震的雪花惊散,天公侧目。
徽城的街角
“我走不动了。”沈泣月扶着身旁的墙壁喘息道,“歇上半夜,明天再出城吧。”
“明天?”无霜眼中掠过狠意,“今夜不走,明天一定走不了!今夜宫里大乱,柴昭定是要算一算和李重元之间的账,该是无暇顾及我们。明天太阳升起,他便会记起你这个李重元的好姘头,何况…”无霜扫了扫沈泣月的小腹,“你还怀着这个孽种,柴昭行事果决,不会留着你这个祸害的。”
“可是。”沈泣月摇着头发出微弱的声音,“好冷…我真的走不下去了…哥哥…”
“谁让你带着这个孽种!”无霜气不打一处来的怒指着她道,“走啊!”
沈泣月眼角才流出的泪水顷刻就冻做了寒冰凝结在脸上,只得又扶着墙壁艰难的走了几步,腿肚子一软瘫倒在雪地里,抽泣道:“哥哥,我真的走不了…”
无霜正要再怒斥她几句,忽的察觉不远处的动静,一个闪身按住沈泣月,借着雪光警觉的窥视开去——只见不远处火光遍布,夹杂着大片急促整齐的脚步声。
“柴家军进城了?”无霜自言自语道,“这样快的动作…看来今夜也是出不去了…”无霜一拳打在墙壁上,“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沈泣月看了看四周,指着一处破败的祠庙怯怯试探道:“哥哥,先去那里歇会儿,好不好?”
无霜见柴家军的脚步声愈发靠近,拉起沈泣月道:“先过去再说!”
祠庙里。
阴冷刺骨的祠庙里,残缺的屋瓦不时落下几片雪花,沈泣月拢紧粉裘蜷缩成一团,可还是觉得无比寒冷,牙齿都打起了哆嗦。
无霜摸出袖子里的火折子,才划开火光,想起了什么又赶紧扔在脚下踩灭,警惕的朝外头看了看,将怀里藏着弯弩放在了手边,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哥哥…泣月好冷…”沈泣月颤声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死的!”无霜咬牙道,“荣华富贵我还没有想尽,怎么会死?柴昭害我们如此,待你我回到楚王身边…我非要卷土重来亲手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