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泣月想推开云修的手,可失血过多的虚弱身子哪里还使得上半分力气,云修微微施力就提起了她薄如纸片的身子,将她抱上自己的座驾,见血渍染上了自己心爱的马鞍,云修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下可慢不得了。”岳蘅看了看沈泣月道,“她这副模样,怕是撑不住了…”
云修看着前头若隐若现的徽城城楼,翻上马背道:“那就看我云修的脚力吧!”
——“泣月哪里都不想去…”沈泣月耷拉着沉重的头颅,她觉的自己的身子如同一片鸟羽,轻的仿佛一口气就能把自己吹起身,飘飘荡荡随处可去,也随时可坠,她想顿住自己轻盈如羽的身体,可却怎么也顿不住,终于她大哭了出来,可这哭声在云修听来只像是这个女人最后奄奄的喘气,马背上的身体愈来愈轻,马蹄踏过之处,留下滴滴血花,宛如徽城冬日与风雪博抗的红梅残花……
巍峨古老的徽城越来越近,像一堵墙壁朝沈泣月身上压迫开去,她不想看那座就要困住自己的巨大的牢笼,沈泣月缓缓闭上眼,她忽然不再觉得浑身的剧痛,小腹也像是骤然轻松,没有了勒骨的疼感。她脸上漾起了悠悠的笑意,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惬意过,自己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哥哥说带泣月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给泣月建一座世上最大最美的霜月山庄,怎么…会到梁都来?”沈泣月抬起梢眼看着面前宏伟的城楼不解道。
——“傻。”无霜昂首眺望着飞扬入天的屋檐道,“你我两手空空,拿什么去建霜月山庄?这城里的那个人,才是咱们霜月的关键所在,有了他,才有不尽的荣华,才有…”无霜贪恋的看着这个女人倾国倾城的美貌,吞咽着喉咙道,“才有哥哥和你的将来。”
——“那个人…”沈泣月睁大澈静的眸子,“那个人会和哥哥一样疼爱我?”
——“胜过哥哥千倍,万倍!”无霜揽过沈泣月柔若无骨的身子,“哥哥也不会离开你,你我二人,是一条命。”
“哥哥…”沈泣月的眼前一阵迷离。
她看见面容青紫的无霜嗔笑着向自己伸出手,“泣月,到哥哥身边来,你我是一条命,此生都不会分开。”
那双手冰寒刺骨,才一触到就让沈泣月忍不住哆嗦不止。
——“驾!”
黑暗里,湖里一盏花灯朝沈泣月无声漂来,烛火点点,印着上面已经浑浊不清的字迹。
——重元入我相思局,怎堪相思未相许。
“花灯漂回岸上,此诏不详…”沈泣月哭泣着道,“你们一个个有多恨我…多恨我…”
——“若是...你真是细作...能舍得把你这样孱弱无力的女人置身敌军之中,他定是从未真正在意过你。沈姑娘既能抽身而出,又为何还要替那人卖命?沈姑娘,你说是不是?”
李重元俊逸的脸在她眼前掠过,如同一个转瞬即逝的幻影再也难以抓住,那一夜的温存铭心刻骨,但他的嘴里只喊出过那个女人的名字——“婧儿…婧儿…”
沈泣月身子一沉,昏厥着伏在了马儿的颈脖上,双手垂荡着抚触向迎风散开的马鬃,贴着这份柔软,她觉得自己仿若踩在了厚厚的云朵上,飘飘欲仙。
——“祁王妃进城了!云将军进城了!!”
守门的柴家军见岳蘅和云修策马而至,欢喜的高喊了出来。街边的祠庙里,正审视着无霜尸身的殷崇旭闻声疾步走上街头,只见岳蘅挥着马鞭,白龙载着自己的主人从殷崇旭眼前奔腾而过,马背上英姿飒爽的黄衫身影,直往宫门而去,像是没有看见他。
——“大少爷…”随从见殷崇旭目光紧紧追随着已经驰骋出老远的岳蘅,咳了声道,“里头那人的尸身,是不是运到宫里让祁王殿下认一眼?”
“额…”殷崇旭不舍的收回眼神敷衍的应道,“拾掇些再带进宫去,别脏了殿下的眼睛。”
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