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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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斟酌片刻, 沉声发落廖芝兰:“这就去家庙面壁思过, 没我的吩咐, 不得走出半步!”
“不问青红皂白, 便要把我关起来?”廖芝兰懊恼到了极点, 反倒冷笑出声, “娘,您不能这样做,便是爹爹和大哥, 都不敢这样做。”
“不能、不敢?”文氏惊怒交加, “你要反天不成!?”
廖芝兰捂着脸颊的手从容落下去,“我从大哥嘴里知晓了什么事, 您清楚。这上下, 您虽是无意,却是帮着外人冤枉我。这种委屈,我不会忍受。况且, 昨日我就跟爹爹说了,要是把我关在家中,外面自会有人把他和程阁老做过的好事散播出去。”
“你!”文氏的手再次扬起来, 但是, 对上女儿近乎疯狂的眼神, 迟迟不敢落下去。
廖芝兰笑了,神色转为自在愉悦, “娘, 您跟我交个底吧, 这日子,还过不过?”
“疯了,你真是疯了……”文氏喃喃低语,心头五味杂陈,感触最深的,是透彻心扉的心寒、恐慌。
只是因为被戏弄了一次,只是看到了一个嫁入高门的机会而已,女儿就疯魔成了这个样子。
谁之过?
廖芝兰扬眉一笑,施施然走出门去。
文氏身形簌簌发抖,好半晌才唤身旁的管事:“去唤管家,把这孽障房里的人都给我安置到别院关起来,拷问她们都帮她做了什么好事。她要去哪里就让她去,但要及时禀明,哪个帮她欺瞒我,就赏五十板子!”她就不信了,做娘的还收拾不了一个忤逆犯上的孩子?
周文泰慢吞吞地走出程府东院学堂,低着头,皱着眉。
“世子爷。”凌婉儿拂花分柳般赶上来,笑吟吟唤他。
周文泰立刻停下脚步,扯出笑容,对她拱一拱手。
“你这是怎么了?”凌婉儿问道,“莫不是担心姜先生改变心意?不会的,那首曲子,你弹得比平日更动听。”
听得她的宽慰,周文泰立时心花怒放,笑容有了几分发自心底的喜悦,“你也一样,曲终时,先生分明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顿一顿,回答她的问题,“我没事,方才在琢磨家中的琐事。”
“没事我就放心了。”凌婉儿笑道,“姜先生说,我们明天能听到准话,后天就能来学堂。到时候,你我也算是同窗了。”
周文泰频频颔首,“对,对。”
“我先走一步。”凌婉儿欠一欠身,“要好生准备一番。”
周文泰殷勤地道:“有什么短缺的,只管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帮你添置。”
“嗯。先谢过了。”凌婉儿嫣然一笑,翩然离去。
周文泰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小厮宋棋提醒之下,方举步继续往外走,很快又心浮气躁起来。
宋棋知道他为何心烦,低声宽慰道:“世子爷,小的都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出岔子,回到府中,应该就能听到回信。”
“我是为这个心烦么?”周文泰斜睨他一眼,“那边摆明了是暗中盯着我,往后只要高兴,就要让我听从摆布。”说着就生气了,“你们也是,眼睛是摆设么?怎么都不知道留神些?”
“是是是,小的们眼瞎人笨,罪该万死。”宋棋嘴里这样应着,心里却在喊冤:您只要有机会,就往凌小姐跟前凑,邀她单独相见的地方都是酒楼茶楼戏园子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我们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看顾不过来啊。
周文泰吁出一口气,问:“找的人可靠么?不会把我抖落出去吧?”
“哪能啊,小的没跟他们说来历,爷只管放心。”宋棋神色笃定,语声更低,“找的那两个人,二十岁上下,手头拮据得很,这两年都快穷疯了。您给的银钱丰厚,小的又给他们编排好了合情合理的说辞,他既有银子可赚,又不会吃苦头,怎么可能跟人胡说。”
“那就成。再出岔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说话间,到了马车前,周文泰上车,眉头还是不能舒展,讷讷道,“我这是倒了什么霉?”
昨日,是他触霉头的开端。
先是廖芝兰派一名丫鬟骗他——打着凌婉儿的幌子,约他在一个宅子相见。
她是凌婉儿不咸不淡地来往着的一个人,他见过,看得出,两个女孩子并无情分。得知上当后,他很恼火,当即要拂袖离开。
廖芝兰却笑盈盈地道:“你今日走了,明日我可就管不住嘴了,你与凌婉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当我不知道么?”
他听了,立刻有些心虚,却还是强作镇定,要她拿出凭据。
廖芝兰笑起来,“要什么凭据?你倾心于她,傻子都看得出。她呢,看不上你,却也不会断了你的心思,时不时利用你帮她解决一些麻烦。她怎么进的程府,亲口告诉我了。怎么?你们这样难道不是暧昧不清么?凭什么不准人往歪处想、往坏处说?”
他听了,知道她并无真凭实据,心落了地,冷着脸斥责她搬弄是非、坏人名节。
廖芝兰不以为意,话锋一转:“到底,我与凌婉儿门第相当,要真亲自出面说你们的是非,总会闹得大家脸上都难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不对?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日后我就守口如瓶,而且还会在人前捧着凌婉儿。”
他想一想,问她要他帮什么忙。
廖芝兰直言道:“找个品行不堪、出身一般之人,去南廖家提亲,求娶廖怡君,原由是曾与廖二小姐私相授受。”说着话,取出一张画纸,“上面是廖怡君的小像,能做个凭据。”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一头雾水。
“于你只是举手之劳,花些银钱、游说几句就能办妥。求娶廖怡君又不是掉价的事,人家可是姜先生的爱徒青睐有加的才女,凭谁都不会拒绝。”廖芝兰道,“尽快吧,明日下午,我在家中等你派人告诉我已经办妥。”
他想一想,倒真是不难办,只是不确定她是否守信,“办妥这件事,你就不再无事生非了?”
“我开罪你和凌婉儿有什么好处?”廖芝兰笑道,“眼下也是受人所托。不是万不得已,我怎么会给你搬弄是非的印象,并且算计廖怡君?她终归是我同宗的姐妹。”
“……成吧。”他应下来,警告道,“你若出尔反尔,别怪我周家与你北廖家过不去。”
“我明白。”
他悻悻地回府,开始琢磨人选:品行不堪、出身一般的人,他真不认识,出身高门声名狼借的倒是识得几个。
全无头绪,索性让一名管事帮他斟酌。
晚间,一名老妪寻由头见到宋棋,说有亲朋不止一次看到周家世子与凌婉儿私会,问这消息价值几何。
宋棋当即斥责老妪无中生有,再胡说就打折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