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打开的锦匣中珠光宝气晃动,无一不是当世珍宝。雍淮对这些没什么兴趣,瞧了两眼便兴致缺缺,目光扫过一个羊脂玉兔时,顿了顿。

羊脂玉触手温润,华美明艳;玉兔雕工精细生动,小巧可爱。他蓦地想起那个眉目如画的小姑娘,也如这羊脂玉兔一般,既娇气又可爱。

“选些东西送到蓟北王府。”他特意将那玉兔挑出来,“这个也一并送过去。”雍淮听闻她在蓟北王府极为受宠,这玉兔应该会到她手中吧?雍淮下意识的想着。

任曲低头应是,泡好茶水后领着宫人一并退下,殿下不喜读书办公时有人在旁碍眼。

雍淮拆开一封信,想着南弘今日给自己的回话,不由笑骂道:“这老狐狸!”他祖父生性多疑,能从他祖父手中全身而退、甚至得封郡王之人,要么是真单纯无暇,要么就是聪明到了极致。

很显然,南弘是后者。他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行事圆滑又不落人口舌,认识的几乎就没人说他不好。

雍淮看着信上的文字,眼底晦暗一片。他想明哲保身是好事,起码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只是——

这可不是他想推脱就能够完全置身事外!

处理完公文,雍淮突然想起了他让人选礼物送去蓟北王府的事,便招来内侍询问进展。

任曲又带人捧着盒子入内,顺带给他呈上了礼单子。礼单上布帛为多,甚至有十数匹妆花缎、妆花纱等物,又有许多翡翠首饰,显然大多都是适合蓟北王妃的东西。

雍淮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那堆东西。

太子神情不对,任曲暗叫不好,也不知这礼物究竟是哪里让太子不满,总不会是过于重吧?只是太子没发话,他也不敢出声询问,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额头冷汗直冒。

雍淮让任曲从博古架上把装库房册子的木盒取下,细细翻看起来,而后点了十来种东西,“把这几样加进去。”

任曲这才送了一口气,却没有别的想法。这些一看名字就是适合小姑娘家的,东宫既无妃嫔侍妾,更没有子女,宫里也没有公主,殿下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往常得了要么是扔给陛下,要么是随便塞到库房,今日想必也是想处理掉这些东西。

蓟北王府似乎正好有个小姑娘?任曲摸了摸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想起了自己从来顺天府起,便一直听到关于那位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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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将人送到衙门时,惊动了过来巡查的顺天府尹,他见是清河郡君送来的人,隐隐有些什么预感,总觉得是个机会,当即亲手接过此事,保证会好好审查。得了满意的答案,南知意道:“那我先回去了。还未出结果前,可不要虐待拷打她们。”

顺天府尹神色肃然,“郡君放心,我自然不会行拷打之事。”

南知意当然信任他,“知道府君行事,我不过是多嘴叮嘱一句而已。”

天下府尹皆为正四品,唯有顺天府、应天府二府府尹为正三品。南知意是从二品郡君,按理说南知意还高他半阶,但他年纪不小,南知意也当他半个长辈看待,言谈称呼间极是客气。

在衙门交代完了事,天色渐渐暗下来,隐隐有入夜的趋势。这几个都是这头土皇帝家的儿孙,顺天府尹当然不放心她们一群小女孩这么晚回去,派了人手护送。

等南知意到家,府里各处已经掌上了灯,她一路直奔正院而去。

正院中烛火通明,韦王妃正同晚辈说笑,听到外面的动静,笑道:“定是那个鬼丫头,竟然这么晚才回来。”

“阿婆!”南知意飞奔进正房,上前给韦王妃行礼,虽是少年人的身姿,脊背却尤为挺拔。

韦王妃本有满腹教导,却在见到南知意那风尘仆仆的面庞时消散无踪,暖声道:“去给你叔母见完礼,洗个脸就该开饭了。”

南知意依言上前给赵夫人、娄夫人二位叔母行礼。而后两个比她略小些的躬身唤道:“长姐。”

婢女用铜盆端了温温的水来给南知意净面,赵夫人在旁关切道:“阿绡,婶婶让你带的礼,可给阿圆送到了?”她是赵圆的嫡亲姑母。

“送到了。”南知意洗去脸上薄薄一层的灰尘,仰头笑道:“她很喜欢呢。”

说话间,饭食已经端了上来,南知意坐在韦王妃身旁的小案几上,乖乖的用着自己桌案上的食物。韦王妃没有让儿媳伺候用饭的习惯,屋内气氛和谐融洽。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韦王妃殷切问道,南知意出门前是说好了申时前回来的。

南知意将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引得众人大惊。

“阿绡下次出门可要多带些护卫婢子,莫给人冲撞了。”娄夫人说道。她也有女儿,南知意要是在外面有危险,哪怕不是她的错也会对女子名声有损,肯定会影响到她的女儿。

韦王妃也道:“是该如此。”

见南知意一直在吃水盆羊肉,韦王妃叮咛道:“绡儿,你别总是吃这么热气的东西,好歹喝点汤吧。”说着示意身侧仆妇给她舀了小半碗玉带羹。

南知意不敢违抗,整个都喝完了。山笋鲜美,莼菜爽滑,那股鲜甜的滋味直钻入喉间。

娄夫人笑道:“像阿绡这样什么都吃最好了,歌儿这孩子就挑食的很,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

韦王妃淡淡道:“她爱吃什么你就多做些她爱吃的,府上只绡绡跟她两个女孩,你跟老三就她一个女儿,还怕养不起?”

娄夫人同丈夫南寺生有二男一女,南歌是她的幼女。

用过晚膳,众人又坐在房内陪韦王妃说笑,看着南知意已经开始打呵欠,韦王妃搂着她说:“绡儿困了?早些去睡,明日你阿兄他们要从书院回来,你要不要出去迎他们?”

“好。”南知意确实有些困了,想要回去洗澡睡觉。再一想到明天兄长他们要回来,更有些兴奋,也不知道上次托大哥帮忙找的书找到了没有。

南知意的鹤鸣院就在正院旁边,蓟北郡王长子南垣与夫人杭榛二人常年在外,一年才回一次,她是蓟北王夫妇养大的。小时被韦王妃带在身边睡,连南弘都要退一射之地。等她满了五岁,韦王妃便命人在正院旁修了个小院,让她过去住,她也是府中这一辈唯一一个从小就有自己院子的人。

等出了正院,南知意听到身后有人小声唤了一句“姐姐。”

“什么事?”南知意挑眉望向身后。在外时不觉得,现在回了家里她只觉得身上因骑马染了不少灰尘,只想尽快洗澡。

南歌绞着手指踯躅半晌,问道:“阿姊,你今日把那人送去衙门,没什么事吧?”

她说话时声音小,气又弱,南知意恨不得凑到她嘴边听她说话,“没什么大事,府尹已经接手了,想必很快就能出结果。”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南歌,“你胆子能不能大一点?”有这么个胆小的妹妹,简直是有辱她的名声!

南歌支吾道:“我、我......”

南知意叹了一声,也知道她多年形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南寺是庶出,还是滥妾生的,韦王妃素来不喜欢三房,作为她养大的孙女,南知意同三房自然不算亲近,顶多是关系尚可。

“喏,给你的。”南知意从侍女手中拿过桃花糕,递给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