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三郎真的很想说自己不会读书,又怕被揍,干脆闭嘴不说话。
韦王妃道:“他喜欢什么就让他做什么,读不好将来就去军中。”三年才一次科举,一次又能中多少人?要是人人都能中,这举人、进士就不值钱了。
南三郎眼前一亮,他本来就想去军中,对兵法一类颇有兴趣,甚至还想去考武举。
南圭轻咳一声,瞥了南三郎一眼,霎时把他吓得不敢说话。
屋内一众人正在笑闹,有人掀帘进来禀告道:“郎君、娘子,门口来了一列人,穿着宫中样式的衣裳,瞧着似乎是内侍,说是替太子来送礼的。”
南弘眼皮子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只是太子来送礼不好推脱,急忙换了常服出去迎接。
“东宫在我们顺天府么?”南知意外头问道。
韦王妃点点头,“东宫去年就已经来了,再过几月陛下也要来,咱们这边就真的要成京城了。”
过了两刻钟,南弘便带着人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侍婢们拿着的各式锦盒或布帛。
南弘道:“太子说是送给府中众人的礼物,你们瞧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看着打开的宝匣和列成一排的锦缎,韦王妃吃了一惊,“怎的有这么多东西?”
太子与蓟北王府向来没什么交情。南家跟太子母家英国公府都是安庆府人,早年间还有来往,自从南家来了北方,来往便少了,顶多年节时互相送一份礼而已。而整个蓟北王府都没有人做东宫官,连个兼职的都没,东宫送如此厚礼,着实令人惊讶。
南弘也没个头绪,只当是最近这事的缘故,含糊道:“许是想太子想了解顺天府的事,我们这些人家知道的多些。”
韦王妃搂着南知意,柔声问道:“绡绡,你有没有喜欢的?”
南知意好奇的看着那一堆东西,一时拿不定主意。每一件东西都很好看,难以分出个高低来。
“这个好不好看?”韦王妃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块羊脂玉兔,系在南知意腰间,小巧灵动,仿佛活了一般。
南知意点点头,“喜欢。”她很多衣衫、首饰都有兔子的图案,玉佩倒是没多少这个样式的。
众人各自选了几样后,余下的被南弘收入了库房。
“阿婆,今日哥哥他们回来,有没有好吃的呀?”南知意攀着韦王妃的胳膊,笑嘻嘻的问道。
韦王妃拧了拧她的鼻子,“你这鬼丫头,贪吃的很!”
南知意左右闪躲,头上步摇轻轻晃动,珍珠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而又细微的响声,腰间系着的莹白玉兔不知何时同荷包缠绕成一团,一时间竟是难以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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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雍淮正在看军中加急送来的公文,剑眉逐渐皱起,捏着公文的手过于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父亲知道了吗?”雍淮低着头问道。
一旁候着的亲卫答道:“是同时送给陛下和殿下的,陛下那边隔得远,还没这么快送到。”
雍淮揉了揉太阳穴,军中贪腐不是小事,迁都在即,不能再拖下去,也不知南弘那边进展如何,他在军中多年,哪怕现在是半隐退状态,也必定留了人手,何况他儿子也都在军中,他对各方面的了解肯定要比自己强。想到南弘,雍淮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和他送去南家的礼。
亲卫退下后,又有一人进来禀道:“殿下,东西已经送到蓟北王府。”
“如何?”雍淮挑眉问道。
那人回道:“殿下加进去的东西大部分被清河郡君选走了,还有小部分被南二娘挑了。”
“南二娘?”雍淮握笔的手一顿,这是谁?
卫士说:“南家这一辈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郡王长子南垣的女儿,陛下怜惜他常年见不到孩子,已经封了清河郡君,另一个则是蓟北王三子、辅国将军南寺的女儿,她就是南家二娘。”郡王长子的子女按制要十五岁才能有封爵,南何维也是到了十五岁才请封的长孙,南知意算是提前得了封号。
第6章
听到这个,雍淮脸色微沉,他先前只想着送过去她应该会喜欢,哪成想南家还有一个女儿?送过去的东西也不能叫人吐出来,雍淮只能怪自己竟没查清楚情况。
“她们分别挑了什么?”雍淮又问道。
卫士低声道:“属下也不是太清楚,清河郡君似乎挑了几匹妆花纱,还有些小玩意,南二娘好像拿的是一些大的摆件,剩下的都被蓟北王收入库房了。”他想了想,又补充说:“清河郡君拿的稍微少见些、珍贵些,南二娘选的都是些寻常物件。”
雍淮中指在桌案上轻轻敲打着,一下下敲打的卫士心里七上八下的,琢磨不透太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南二选的东西雍淮不算意外。从他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来看,她在蓟北王府不算得宠,父亲又是滥妾所出,要不是太|祖特许,根本不会有爵位,自然更加谨小慎微。
“那个羊脂玉兔呢?”这个兔子可是他亲手选的,总不会给南弘收入库房了吧。
卫士隐约猜出太子想要的答案,暗自送了口气,总算有一个能放心大胆说的东西了,忙道:“那个羊脂玉兔,属下瞧见就挂在清河郡君的身上。”他小心翼翼的觑着眼前人的神色,不敢有半死错漏。
果然,太子眉宇难得舒展开,连日阴愁的面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来,他如刀削斧凿般的眉眼霎时温润了三分,“如此,甚好。”
想起那个灿若皎月的小姑娘,雍淮的心情都好了许多,蓦地生出一种想让她继续这样活泼明媚下去的想法。这想法极为突然、极为奇怪,奇怪到雍淮自己都吓了一跳。
卫士低着头,力图减轻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打扰太子的思绪
“退下吧。”雍淮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冽,重新开始处理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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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南知意同南弘、韦王妃三人坐在院中乘凉,院中桃花开的正盛,铺了一地的艳色,整个院子因这抹艳色而满是春意。
南知意披散着那头半干不干的绿云,半靠在酸枝木摇椅上,脱了绣着翠鸟的月白色绣鞋,蜷缩成一团,前后摇晃。
韦王妃叮嘱道:“娇娇儿,你慢些摇,小心摔了。要是想摇快些,就去旁边玩秋千。”她就这一个小孙女,又是亲手养大的,可谓是含在口里都怕化了。南知意每日起居饮食,无一不经过韦王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