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雍淮也不知她究竟怎么了,低着头耐心哄了许久也不见好转,无奈问道:“绡绡,你说我是大骗子,总得告诉我是为什么呀。”

经了半晌,南知意的心绪方才略略平复下来,指着雍淮说:“若不是我阿翁昨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是太子,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你明明一直都知道我是谁的,却……”

却一直不告诉她自己又是谁,实在是太坏了。

雍淮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小姑娘竟是因着这个原因生气,“我以为他早就告诉过你……”他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名字,以为小姑娘早就知道自己是谁,还曾因小姑娘明知自己是太子却丝毫没有躲闪而自得过。

哪成想,这竟然是他误解了?

南知意停下了控诉他,卷翘如春日最柔美蒲草般的眼睫颤巍巍的,还氤氲着水汽,雾蒙蒙一片。既无措,又无辜。

于瞬息间,雍淮便止住了呼吸,几乎要溺毙其中。

“你、你什么意思呀?我又不知道太子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呆愣愣的看着他,杏眸中折射出的,满是疑惑。太子是储君,他的名讳,哪是寻常臣子可以直呼的,即便是东宫三师也不敢轻易直呼其名。

雍淮深吸了几口气,叹道:“绡绡,我以为蓟北王早就告诉过你,我是太子,这才没有多说。”那日在蓟北王府见过小姑娘后,他便以为小姑娘肯定会缠磨着南弘告诉她自己是谁。以南弘对小姑娘的宠爱,就算当时不便告知,以后肯定也会告诉她。

南知意闷声道:“你又骗人,我阿翁明明没有告诉过我。”她从未问过阿翁雍淮是谁。

雍淮深刻的反思自己的错误,立马低头道歉:“绡绡,是我错了,这只是我以为的。”

“你总是这个样子。”南知意忍不住抱怨道,每次一有争执,他便率先给自己认错,弄得自己再也不忍心发他的半分火。

她忽而又想起来,面前这人,是东宫太子,原该是一个高高在上、执掌生杀的人。

可她每次凶他时,他却从未露出过半点不愉。

想到这,南知意又有些难受了,喃喃道:“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只是以为你一直在骗我,所以才突然很生气。”

见雍淮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雍淮,“雍淮哥哥,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雍淮抓住她到处乱戳的手,无奈笑道:“我没有生气,原本就是我错了,我不该隐瞒阿绡的,应该早些告诉阿绡才对。”

他这样好,南知意愈发的不好意思了。可是听到他主动认错,小姑娘的尾巴不免又翘了起来,原本皱成一团的眉眼又微微绽开,“那你下次可不许再瞒着我!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雍淮欣然应允,眉眼间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眼中映出的,似乎有万千星河。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影从东方偏移过来,直直的照射在两人身上。炽热的金乌使得南知意不得不举起团扇,试图遮出一片阴凉。

可团扇的扇面是素罗纱所制,薄如蝉翼,清透如许,遮不住一丝金光。

雍淮看出小姑娘有些不舒服,便低头问道:“阿绡,这边太热了,可要去桃树下?”

虽说有池水带来的几分清凉,可却没有半点树荫,小姑娘热得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应了下来。

“下次这池边,可得栽些树才好,你竟还约我赏荷,真是想活活热死我。”南知意一面摇着团扇,一面往桃林那边行去。

雍淮怕她手酸,接过了她手中的团扇,替她慢慢扇着。小姑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乐得不用自己受累,轻快极了。

这一片的桃树枝繁叶茂,足以遮挡泰半的热意。

望着小姑娘如画的侧颜,雍淮突然从荷包中拿出一支莹白玉簪,低声道:“阿绡。”他说话时微微侧首,似乎是不敢直视南知意一般。

“啊?”南知意微微愣神,忽而想起了那个被她掼到地上的簪子,一时间羞赧起来,“不要。”

雍淮不知她怎么又闹起了别扭,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南知意还在想着那个簪子,从昨晚到今晨,因着怒气一直没有去看过,也不知有没有被她给摔坏。

她捏着衣摆,将那条灵芝瑞草纹蟹壳青织金纱马面裙揉得皱成一团,又受惊一般急忙松开,裙摆上皱褶的纹路清晰可见。

“你昨天不是给了我一个吗?”南知意懵懵懂懂的看他,有些迟疑。

雍淮顿了顿,道:“那支簪首是玉兔,是我从锦华楼定的。这一支的簪首是一只猛虎。”是他从自己私库里翻出来的。

南知意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双蝠碧玉佩,摇头拒绝,“不要了,我下次把那个也给你。对了,之前有一对点翠耳环,是不是你放的?我到时候一并给你。”

雍淮一瞬间僵住,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手中握着白玉簪,力道逐渐加大,几乎要将簪子捏碎。

“为何?”雍淮彻彻底底的僵在那,笑容收敛,错愕的抬起头来,凝视着眼前的小姑娘,抿了抿嘴角,“是我让人放的,都是我送你的。”他有些不明白,两人的误会不是解除了吗?为何小姑娘不仅不要他的东西,还要将别的也退回来。

南知意靠在树干上,缓缓抬眸,眼中映出那人如刀削斧凿般的面庞。从雍淮的角度看去,只觉得南知意眸中承载的,无一不是他。

他的声音又重新柔和下来,“阿绡,告诉我好不好?”

这样温柔的声音和话语,南知意立马就受不住了,绞了半天的手指,方才低声道:“你给我这么多,我可没有还你的。”她有的他都有,而连他都没有的,自己就更没有了。

雍淮悄悄松了口气,她这样好,他恨不能将什么都给她,如何会计较这些?

“没有便没有。”雍淮声音沉稳,“我从未想过我给你的,你一定要有还我的才行。”

“仅仅因为你是绡绡而已,与其他无关。”

南知意眼眸轻轻阖上,复又张开,终是从雍淮手中接过了那支白玉簪,“好。”

雍淮弯了弯唇角,问道:“想不想吃烤兔子?”

早上出门的急,南知意不过匆匆用了些点心,从京中赶赴过来,又在这晒了半日,着实有些馋。

山上不少野兔,而南家庄子也散养了许多,两人在桃林中,时不时就有些从身畔飞快的窜过,有的甚至还不怕人,会在远处停下来瞄一眼两人。

“想的。”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抬头看他,“我要吃兔腿肉,还想吃烤鱼。”随后又说了一大堆想吃的。

她昨晚只胡乱用了些东西,早上也没吃多少,这会正是饿的时候,话语间都带上了几分期待。

雍淮全都一一应下了,“荷池里应当有鱼,却不多,我让人去抓几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