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火轮炽热,从西边的窗牖投射进来,照的人浑身难受,整个卧室仿佛蒸笼一般闷,冰鉴半分作用也没有。

南知意扬声唤婢女去将西面的窗户关上,冷哼道:“她怎么就这么蠢呢?”

“谁?”赵圆有些激动,“你知道是谁了?”

南知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还能有谁,要是只说先前那个不做女红的,我还不知道是谁。连凉国公府的事都出来了,你说还能有谁?”

赵圆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南知意说的是何人。

“竟然是她呀!”赵圆正大双眸,“表面上态度可好了。”

南知意嗤笑道:“她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只是这还能倒打一耙,着实令人意想不到。”

两人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山海楼听听情况。

夏日炎热,南知意已经许久未着男装,让阿江在柜子里扒拉了半天才找了几件出来。索性两人身材差不了多少,赵圆只略微高些壮些,便换上同色的曳撒,系上抹额,齐刷刷的往外走去。

行至大门处,恰逢韦王妃礼佛回来,笑问道:“这哪里来的两个俊俏小郎君,准备去哪呢?”

“阿婆。”南知意甜笑道:“我们去山海楼玩,等会给你带他们家的鸭脚羹和胜肉回来。”

韦王妃笑了笑,“去吧。”

回到内院后,韦王妃狠狠拍了一下桌案,恨声道:“实在是可恶!”

“王妃,消消气。”仆妇急忙上前给她顺气,又喂了盏茶水让她消火。

韦王妃憋着一肚子火,面上也带出来些,“给我去查!究竟是谁在给我乱传!我饶不了他!”她家绡绡儿多好的人,她平时都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竟然被人如此诋毁,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仆妇犹豫了一会,小声道:“王妃,奴婢倒是有个猜测,只是却不是很确定......”

“说。”韦王妃淡声道。

仆妇对着韦王妃耳语了一阵,说得韦王妃微微侧首,头都抬了起来。

韦王妃惊诧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哦。”

仆妇道:“奴婢只是胡乱猜测,王妃若是想确认,最好还是同郡王,还有长子长孙他们商量商量。”

“你说的是。”韦王妃点了点头,又冷笑道:“也不难猜着,他们那一家子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姓闾的那个,还说过让我阿兄休妻娶她,真是不害臊。”

她口中姓闾的那位,便是凉国太夫人,现任凉国公的母亲。她丈夫虽追封了郡王,她却不是郡王妃,约莫是等着亡故后方才追封郡王夫人的。

凉国太夫人当年同韦王妃也算是一个圈子长大的,比韦王妃略大几岁,平谷侯生得英俊,小姑娘很容易就起了爱慕之心。周夫人同平谷侯差不多的年纪,她因自己得来什么都容易,便满心以为自己一提出来平谷侯便会应允,哪料却吃了个闭门羹,还被周夫人命人传了出去,一时间沦为笑柄。

后来嫁了凉国公,倒很是得意一阵子,在周夫人同韦王妃面前有意无意的炫耀许久,等到南弘封了郡王后,就再也不出现了。

仆妇点头认同她,“正是如此,才应该防备着,他们家可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听到这韦王妃就坐不住了,忙命道:“快去前院守着,若是大郎他们回来了,赶紧让他们过来我这,又要事要商量。”她孙女的事,那就是头等大事!

南知意两人直奔山海楼而去,山海楼取山海之名,意为包揽山中与水中之物,各种珍馐皆备。两人到时,恰逢说书人上台,店内人还不算多,便匆忙的选了处位置坐下,点了许多糕点小菜糟卤。

那说书人甫一上台,便有人问道:“今日怎么是你啊?你平常不是在城南那边吗?”

“何先生今日不在,委托我来说。”那人笑呵呵的看着台下众人。

两人一边啃着鹅掌,一边竖起小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却许久都没有听到跟她有关的消息,不由有些失望。

“也没有很多人提着个事嘛。”南知意拿着银叉子戳了戳面前的桂花糕,神情恹恹的,“这大热天的,咱们还跑出来,很难受的。”

赵圆也开始怀疑自己,耳朵竖的更厉害了,恨不能凑到周围人身边去听。

夏日炎热,酒楼虽放了冰鉴,却是四下通透的,凉气一下子就散出去了,只能靠着侍婢扇扇子,去去暑气。

两人半趴在桌案上,昏昏欲睡的,却忽听那说书人道:“话说这宣平县主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那时候还得叫清河郡君呢,却不知如今怎么会如此以强凛弱,博陵郡王的孙女都险些叫她欺负了去。”

听到这话,两人顿时清醒起来,南知意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台上,赵圆就要气呼呼的反驳,却听周遭有人道:“你这人胡说些什么,县主何时以强凛弱了?”

“你这后生别急,且听我娓娓道来。”说书人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面上带着三分笑意,“博陵武安王同他长子凉国公大家都知晓,我就不必细说了。凉国公常年镇守西北,如今得蒙圣恩,回了京城,家眷也跟着一并带回来了。”

“凉国公长女詹四娘生得那是精妙无双,德行亦是一等一的好,凉国太夫人患病时,便一直是她侍奉身畔侍疾的。”

他又介绍了好一通,众人已经不耐烦起来,“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别叽叽歪歪的,真磨叽,谁耐烦听你讲这些东西。”

底下也有人反驳道:“你不愿意听就出去,博陵武安王可是大楚的大功臣,真是无知。”

说书人等他们都争完了,方才接着说:“且说这詹四娘子来了京城后便知晓了县主的名头,心生仰慕,有心要交个朋友。她办宴会时时便第一个就给县主下了帖子,希望县主能赏脸过来。”

“这还算她懂事。”众人点了点头。

那人合拢扇子,敲了敲手心,“县主呢接了帖子,便立马答应了,甚至还放了话出去。得了这个保证,詹四娘子心中便高兴得很。”

南知意瞠目结舌的看着台上那人,手中的鞭子已经被她握紧了,在手心里揉来揉去的。

“冷静,冷静啊阿绡。”赵圆拉着她的胳膊,柔声道。

南知意掰开了赵圆的手,也不说话,只冷笑着看向那人。

说书人这次没等底下人附和或是反驳,只略微停顿了一会便接着说:“这话一放出来,其他的小娘子小郎君们就也知晓了,詹四娘子就等着宴会那天同县主相交呢。哪料到——”

他顿了顿,叹息着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无奈。

“哪料到什么啊!你这人说话能不能快些,大热天的,跟谁打哑谜呢?”底下又有一中年男子阴恻恻的盯着说书人,“你今日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