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富身子顿时僵成了一块石雕。
容敬德却是没有理会他,拾脚匆匆的去了前厅。
留下长富站在那,如同被雷劈过的老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良久。
他抬起头,目光悲凉的看向背影已成一个小点的容敬德,明明模糊好似夜里的一点莹火,可他却感觉,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看清楚了他侍候了几十年的主子。
夜风带着烧焦的气息迎面而来,长富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他抬起骨节粗状的手慢慢的拭去那滴泪,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的往自已的屋子走去。
长兴候府建府时,他便在府里侍候,及至成亲后,膝下二子三女,二个儿子承了老夫人的恩慧去打理老夫人的庄子,女儿则嫁给了铺子里的管事,府里现在就只有他和她的老妻一起住着。
长富的老妻叫玉欣,是最早侍候吴氏的那批婢女。
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她早就如坐针毡,想出去打听点消息,可是人还没出门就被人给赶了回来,说是府里失火,又进了贼人,各院都严令下人乱走动。
就在她焚心似火时,长富回来了,她急急迎了上前,也没顾得打量长富的脸色,一迭声的问道:“当家的,说是府里失火了,我看着方向怎么像是老夫人住的青檀院?”
长富抬头看向为自已生儿育女的老妻,玉欣当年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识文断字不说长得还很是清秀可人,便是如今已过五旬的年纪,眉目间仍旧有着一股清丽的婉约。
当年,其实老夫人陪嫁过来的一个管事婆子的侄子也是看上了玉欣的,但老夫人却将玉欣许给了自已,不但如此,还把玉欣的卖身契都还给了她。
“当家的,你怎么不说话呢?”玉欣推了把怔忡的长富,这才发现长富脸色很难看,联想到自已的猜想,不由失声道:“难道真的是老夫人那处着火了?”
话落,不待长富回答,拾脚便往外跑。
长富回过神来,一把拽住了她,“你先别去,老夫人没事,我有话跟你说,说完你再去。”
玉欣狐疑的看向长富,必竟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眼见长富脸色难看的好比死了爹娘,她抿了嘴,跟在长富身后往屋里走去。
只是,等进了屋,长富却是看着玉欣良久无语。
“当家的,你这是?”
玉欣才一开口,长富的眼眶立马就红了,他转头,将溢满眼眶的泪强行逼了回去,哑着嗓子说道:“玉欣,这些年跟着我委屈你了。”
“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
长富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玉欣,越看越觉得心头好似被人剜了块肉一样。
这么多年,他尽心尽力的替老候爷当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奴才就是奴才,不说功过,就连生死不过都是主子的一念之间!
“当家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