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林蔓睡着了。当听见熟悉的开关门响,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手背撑着额头,懒懒地问秦峰:“查出来了吗?大火怎么烧起来的。”
秦峰道:“起火点应该在厨房。有一口水锅烧干了,旁边有好几块棉抹布,因此大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林蔓道:“事发的时候,于晚秋和她爱人都在家?”
秦峰道:“嗯,他丈夫加了一夜班,躺在屋里补觉。于晚秋在阳台晾衣服。火一烧起来,于晚秋先吓地逃下楼,想找人帮忙。可是谁成想,当她找到人时,楼上的火势已经大得不可收拾了。”
林蔓挑了下眉:“这是于晚秋的陈述版本吧?”
秦峰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点了下头。
林蔓道:“你信么?”
秦峰坐到林蔓身边,放松地靠上椅背:“在调查结果出来以前,我必须相信任何一种可能。”
回想死者痛打女人的样子,林蔓由衷地感慨道:“那个男人死了,也算是活该。要真是火灾引起的,他也是遭到报应了。可是……”
林蔓顿了一顿,陷入了沉默。
秦峰追问:“可是什么?”
林蔓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于晚秋哭诉亡夫时的眼神。在于晚秋悲伤的眼神里,林蔓依稀还看到了些许其他东西。那既不是释怀,也不是伤心,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神经质,隐隐透着疯狂。
咚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蔓和秦峰的谈话。
秦峰起身走去开门。
工会吴主席和妇联柏主任并肩站在门外。于晚秋怯生生地站在两人的后头。
看到吴主席亲自上门,林蔓不得不陪着笑脸,将三人迎进屋,引他们坐下,为他们泡上热茶。
吴主席和柏主任坐在沙发上,于晚秋站在吴主席身后。
吴主席上来即直入主题道:“林蔓啊!我这次来,是有个任务要摊牌给你。”
林蔓心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但碍于吴主席在厂委的地位,她只好佯作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道:“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好了。”
吴主席点了下头。他看了一眼柏主任,又转过头对林蔓说道:“小于是咱厂职工家属,现在她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厂委打算给她另外安排个临时住处。”
柏主任抢着从旁插话道:“她家烧成什么样儿,你们也都看见了。一时半会儿,那里实在是没法住人。”
吴主席再次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我们征求小于同志的意见,她希望住在你们家里。”
林蔓和秦峰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愿意应下吴主席的要求。
林蔓道:“她家人呢?这个时候,她应该很需要得到家人的安慰吧?”
于晚秋红了眼眶,哽咽道:“我不是本地人,娘家已经没什么亲戚了。”
柏主任扭头冲于晚秋道:“小于同志,以后啊,我们妇联就是你娘家人。”
吴主席赞同柏主任的话道:“对,对,我们工会也不含糊。稍后啊,我马上安排人帮你家重新粉刷。过一段时间,等我们厂委商量讨论之后,还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于晚秋连声谢谢吴主席和柏主任。
吴主席很满意事情处理成眼下的样子。他不顾秦峰和林蔓的为难神色,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一锤定音道:“那行了!事情就这样定了!在把出事的房子重新粉刷完毕以前,于晚秋同志就先住在……”
话到末了,吴主席用手指向林蔓道:“就先住在林蔓同志的家里!”
林蔓不悦,想拿话回绝:“吴主席……”
吴主席根本不给林蔓发表意见的机会。他大摆出一副工会主席的派头,强压林蔓道:“林蔓同志,过去我可不是没有帮过你的忙。现在轮到工会需要你的支持,难道你就突然耍脾气,不愿意配合了?”
“那好吧!”林蔓勉强笑了一下,极不情愿地答应了。工会主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那意思是人情有来往,过去他帮过她的忙,那么现在她就自然要接受他的摊派,还他的人情。
安排完毕,吴主席和柏主任觉得没什么事了,起身向林蔓和秦峰告别。
于晚秋跟在林蔓和秦峰身后,送吴主席和柏主任出门。
天色不早,送人回来后,秦峰从卧室拿出行军床,林蔓满怀郁闷地拿出了一床被褥。
于晚秋抢着帮秦峰架床:“这些事,我过来干就好了。”
秦峰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于晚秋一抢着干活,他便索性扔给了她。转而,他从林蔓手里接过被褥。
“都折腾一晚上了,你收拾一下回房吧!”秦峰催促林蔓道。
林蔓也不愿意给于晚秋铺床叠被。于晚秋兴头十足地架起了行军床。自从吴主席和姚主任走后,于晚秋眉间的阴霾一扫而光。对于这样的人,林蔓实在生不起一丝半点的同情心。
林蔓回房后不久,秦峰也回屋了。
进屋的时候,秦峰顺手反锁上门。
黑暗中,林蔓感慨地说道:“你说的对,那种人真会恶心死你。”
秦峰道:“我悄悄问过姚主任。她说墙漆最快一星期就能刷好了。”
林蔓越想越不舒服:“难道我还要忍她一个星期?”
秦峰轻笑:“要不然呢?你打算怎么办。”
林蔓冷笑:“我有的是办法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