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道:“杀人案就是发生在吴长发的那栋灰色洋房里。解放后,这个房子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人住,房子就那么空下来了。去年年初,也是是像今天这样刮着风雪的晚上,房子附近的派出所突然接到报案,有人声称听见林家街尾的灰色小楼里有奇怪的声音。两个值班公安跑去看,进了房子就没出来。因为他们许久没回所里,有人看见他们留下的工作情况报告,觉得事情不对劲,马上又派了一队人去。大家冲进那栋灰色洋房,房子里门窗紧闭,满地的鲜血………”
林蔓听得屏气凝神,怯生生地问:“是那个公安的血?”
秦峰摇了下头:“不知道,那队人冲进后,只见到两个公安中的一个。”
林蔓急着问:“那剩下那个呢?死了?”
秦峰道:“他们翻遍了整栋楼,都没有找到另一个人,连尸体都没有看见。”
林蔓道:“地上的血会不会是属于那个公安的?”
秦峰道:“另一个公安身上没有伤,我们也只好暂时将地上的血迹认定是那个失踪的公安的。也因为这个,我们怀疑那个公安应该已经不在了。”
林蔓骤然想起,六十年代还没有dna鉴定技术,因此确实没法判断地上的鲜血到底属于谁。
林蔓道:“你们确定地上的血是人血?”
秦峰道:“这一点可以肯定。”
林蔓道:“不是还有一个公安没事吗?你们怎么不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峰道:“那个人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林蔓和秦峰同时陷入了沉默。
林蔓在想地上的血会不会是别人的,毕竟没有尸体,就不能彻底断言那个公安是不是真死了。
秦峰在回想案子的细节,那栋房子的门窗紧闭,两个公安进去后只剩下一个,凶手去哪里了?另一个公安去哪里了?即便是死了,也该留下一具尸体啊!
黑暗中,秦峰继续讲道:“后来,我们到处查访,找到了房主吴长发的佣人陈婆。陈婆说,解放刚开始那两年,她曾收到香港亲人的来信。在其中的一封信里,她亲人提到吴长发一家似乎并没有去香港。”
联想到没有带走的行李,林蔓立刻觉得事有蹊跷:“她能确定?”
秦峰道:“吴长发说去香港投奔表姐,陈婆的亲戚刚巧在他表姐家做事。据她亲戚所讲,吴长发从来没有去过。”
“会不会他根本没去香港?”林蔓曾不止一次在资料上看到,有些去香港的人运气不好,死在了路上,还有人因为船老大坐地起价,而最终也没能上船。
秦峰道:“确实有这个可能,我们怀疑他就此隐姓埋名,留在了外省。毕竟他在这里的名声不好听。”
林蔓道:“你查吴长发,是不是怀疑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秦峰道:“他毕竟是房子的原主。他离开江城的时候,又疑点重重。现在这个案子没什么头绪,我只好先试着从这个人查起。兴许,其中会有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关联。”
林蔓想了一想,又道:“对了那个报案人会不会有问题,就是那个声称听见怪声的人”
秦峰道:“大队人马去时,并没有看见报案人,而因为剩下的一个公安疯了,对那个报案人的信息我们也是一无所知。”
林蔓眼前一亮:“这个报案人真有问题?”
秦峰道:“很有可能,只可惜两个公安离开时,只记录了他的名字,并没有写下他的工作单位。”
林蔓道:“那个人叫什么?”
秦峰道:“李四。”
林蔓叹气道:“太可惜了,像这样的名字,随便一百个人里都能找出二三十个来。”
秦峰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们对于这个人也是无从查起。”
越是往下聊,林蔓和秦峰就觉得疑点越多。
不知不觉间,林蔓乏了,有了困意。秦峰也同林蔓一样,睡意袭来,合上了眼。
临睡前,林蔓和秦峰又闲闲地说了一些旁的事情。
林蔓轻声道:“明天早上,我要去趟后勤科,春节前还有一些福利能拿。”
秦峰道:“你打算初几请同事吃饭?”
林蔓道:“明天见到他们,由着他们的意思呗!”
“你现在和王倩倩新招那些人的关系怎么样了?”秦峰记得林蔓跟他提过,化验室的人同她好一些,而王倩倩的人则并不服她。
林蔓不以为然道:“也就那么回事吧!就算他们是王倩倩的人,也不妨碍我是他们领导。他们该听我的吩咐时,还是能听的。”
秦峰轻笑:“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人看你一年就升了副科,就像效法一下。”
林蔓笑道“要是真有这么个人,那他可一定要跟对了人才行。”
睡意越来越浓,林蔓的眼皮越来越重。她沉沉地睡去了,之后秦峰有没有再对她说话,她一点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她一觉睡到天亮。
当天光大亮时,林蔓还懒懒地蜷缩在被子里,不想出来。
秦峰一早就起床了。
听见秦峰洗漱的声音,林蔓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哪怕秦峰坐在床头,俯身轻吻她的脸颊,哄她起床时,她也无动于衷。秦峰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香皂味,混着些许烟草香。这两种味道交杂起来,不但没让她清醒,反倒让她睡得更沉。
咚咚咚~~~
一阵又重又急的敲门声响起,秦峰走去开门。
王倩倩带着一阵寒气从门外进来。跟秦峰敷衍地打了声招呼后,她抻着脖子冲屋里睡着的林蔓喊道:“快点起床了!今天再不去后勤科签字,我们的福利就要年后领了。”
林蔓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不耐烦地挠了下头:“行啦!我知道啦!”
恍惚间,林蔓觉得当副科也就是那么回事,还是个劳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