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后一直很讨厌他。他也不争气,处处惹是生非,可我有什么办法,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
“他去花楼寻花问柳,见了花娘头上戴了别致的发簪,会循着样子,打一个送我;惹我生气了,也会买桂花糕回来哄我。”
“我做了什么错事,阿爹阿娘骂我,他都撒娇撒泼的帮我糊弄过去。我要去做妾,他也笑我,可是外人若是笑我,他便会狠狠的打回去。”
“现在我的弟弟没有了,我的娘家绝后了,日后我被人欺负了,还有谁会为我出头,为我撑腰?”
闵惟思一脸一白,喃喃的说道:“我没有杀刘封。更加不可能杀姜术。”
刘鸾说着,趁着闵惟秀不备,冲上来对着闵惟思又是一爪子,只听得啪的一声,一个东西从闵惟思的怀中,掉落了出来。
闵惟思循声低头,顿时脸色苍白,跌坐在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闵惟秀见他神色大变,赶忙跑了过去,“二哥,怎么了?”
闵惟思颤抖着手,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书,那本书!刘封的那本书……昨儿夜里,我把书给了姜术。早上我走的时候,他没有醒,因为太熟了,我没有去告辞,自己就走了。这本书,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闵惟秀看了过去,只见地上放着一本枣红色锦缎包裹着的小册子,封面上用那金仙绣了美人册三个大字,看起来就十分的华贵。
她正想走过去翻开看一看,姜砚之已经率先一步,蹲了下来,翻开了那本小册子。
一打开,第一页便是一个穿着白色羽毛裙的美人图,下面清晰的写着花体字:闵惟思选心羽。
闵惟思更是额间冒汗,心中不寒而栗起来,“什么心羽?我压根儿不认识她,为什么上面会有我的名字?昨儿个夜里,我同姜术翻开看了,上面当时是一个穿绿色裙衫的小娘子……是刘封选珍珍。”
刘鸾身后一个同来的小厮惊呼着站了出来,“小娘小娘,这册子是我们家大郎的,小的虽然不认识字,但是还记得大郎有一日在地上捡到了这本小册子,他翻开一看,就说他的桃花运来了。就是这本册子!”
刘鸾脸色一变,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闵惟思的鼻子骂道:“闵惟思,你还有什么话说?这就是证据,你若是没有杀掉我弟弟,那他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第六十三章 吃人的小册子
闵惟思没有心情理会刘鸾,喃喃自语道,“刘封死了,姜术也死了,下一个八成就是我了……凭什么啊!我吃喝玩乐,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好事,但是真的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强抢良家妇女的坏事啊!”
姜砚之沉着脸,同情的看了闵惟思一眼,“你们看这个小册子,前面的三页像是被人撕掉了,这边缘还有剩下的残页。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刘封并不是第一个死者,应该是第二个才对。”
闵惟思一开始就说了,他看到那个小册子的时候,第一页是被撕掉了的,那么在刘封之前,应该还有一个人被选中了,死掉了,只是这家人,并没有声张,是以开封府并不知情。
然后第二页,便是刘封,刘封选珍珍。
第三页,是姜术,姜术选了谁不清楚,因为已经被撕掉了。
第四页,就是闵惟思了,闵惟思选心羽。
刘鸾此刻已经是一头雾水,“什么第二个死者?三大王,你作为提刑官,怎么可以徇私枉法?你们想为闵惟思脱罪,怕是想疯了吧,什么第一页第二页,一本小册子,难不成还能吃人不成!”
姜砚之嫌弃她聒噪,挥了挥手,“路丙,你送刘鸾出去。闵惟思没有杀死刘封,这本小册子,是昨夜里他们在樊楼打斗的时候掉了,姜术捡到的。你若是不信,去问姜术的侍卫,便知晓了。你要是再瞎闹腾,那我就要同大兄说,你妨碍我办案了。”
“三弟,刘鸾说得没有错,现在最大的嫌疑人,便是闵惟思,你应该把他抓到开封府去,不然的话,公平何在?”
闵惟秀朝着院子门口望去,瞳孔猛的一缩。
她没有想到,这一辈子,会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再见到官家。
院子门口,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官家同太子都来了,武国公同临安长公主一左一右的跟着,还有跟在后头忧心忡忡的闵惟学。
她紧了紧手,满屋子的人都行了大礼,“官家怎么来了?”
官家摆了摆手,径直的走到了闵惟秀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小五都不叫舅父了,可是生气了?我也相信你二哥是清白的,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都应该按照证据说话。”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砚之不按照律法办事,就算日后洗脱了二郎的罪名,那也不能服众!”
临安长公主立马接道:“这孩子,被大兄你给宠坏了,都十四了,还一副孩子心性。惟秀,三大王断案如神,还能够害了你二哥不成,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官家笑了笑,“惟秀同砚之,都是好孩子。”
闵惟秀深吸了一口气,“舅父。”
官家生得十分的儒雅,离他在军营中混迹,已经过去十余载了,多年的养尊处优,让他显得十分的贵气。
他的脸白皙而端正,耳垂肥硕,眼睛细长,看上去颇为的和善。
闵惟秀心中不由得自嘲了一番,一个能做开国皇帝的人,又怎么和善呢。
她永远都记得,宫中来人,要抓逆贼,她哭着喊舅父舅父,惟秀不服!
她力气大,拼命的挣脱了来抓她的侍卫,光着脚丫子一直跑一直跑,像是一头发疯了的牛一般,冲翻了宫卫……
她跪在官家的书房面前,大声疾呼:舅父,惟秀不服!
可是官家并没有见她。
只派了身边的内侍出来,宣读了祖母同二房交出的所谓通敌叛国的证据。
和善啊!
官家听到闵惟秀别别扭扭的声音,勾了勾嘴角,又看向了在一旁憋着气的姜砚之,“你若是真不服气,就快些抓到凶手。这事儿莫要越闹越大了,贵胄之家人心惶惶的。不管是刘封也好,还是姜术也好,就算他们不是皇亲国戚,只是普通人,那也应该为他们伸冤。”
姜砚之拱了拱手,“儿谨听阿爹教诲。”
官家点了点头,“太子同朕一道儿去瞧你王叔吧。姜术没了,你叔父要哭坏了。这世间哪里有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让人痛心的事呢。临安也同去。”
临安长公主看了闵惟秀一眼,闵惟秀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她这才笑着应了声。
待他们一走,姜砚之便重重的叹了口气,“圣旨以下,只能委屈闵二哥你同我去开封府走一趟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给你安排一个单独关押的地方,派重兵把守,我就不信了,那个心羽会隐身不成,还能直接进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