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2 / 2)

“殿下的马车撞了人,不敢下车一见么?”

那车夫尴尬的笑了笑,“殿下不在车中,小的刚送他去了东阳郡王府。三大王同闵五娘子都瞧见了,是那个小娘子突然跑出来,才被我撞飞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的也不敢逃,三大王说该怎么办,小的认罚,不敢有半句怨言。”

“只是先头张御史在,殿下虽然不在马车上,但是小的是太子府的人,怕给殿下惹麻烦,因此才不知道如何处理是好。”

车夫说着,还特意的打开了马车门,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姜砚之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街角,淡淡的应了一句,“是么?”

那马车夫忙不迭的点头,“三大王慧眼如炬,小的哪里敢在您跟前撒谎。”

“惟秀,咱们回去吧,你家里的人该找得急了。”

闵惟秀见姜砚之情绪有些低落,轻轻的嗯了一声。

马上已经托着闵惟青了,她同姜砚之只能够自己走回去。

地已经下白了,马靴踩在雪地上,露出并排的浅浅的脚印。

闵惟秀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姜砚之才好,说实在,她并不会安慰人。

武国公府的传统,安慰人就是摸人家的脑袋。

但是她总觉得,如果她摸姜砚之的脑袋,有一种阿娘摸儿子的头的感觉,平白无故的,让自己老了几分。

她想着,从袖带中拿出了一条肉干,递给了姜砚之。

姜砚之接过来了,狠狠的咬了一口,“惟秀,我觉得,我同我大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闵惟秀也拿出一根肉干啃了啃,“人生不就是这样的么?同亲近的人,越走越远,同陌生的人,越走越近。如果是一路人,终究会殊途同归,如果不是一路人,即便曾经同行,日后也会背道而驰。”

“我同你,今日并肩而行,又岂知,他日不会拔刀相向?”

姜砚之一惊,忙说道:“不可能,我同你一定会一直走一直走的。”

闵惟秀笑了笑,“嗯,这是我能够想得出来的最正经,最有深度的话了。起码消耗了我六个胡饼子,才想出来的。”

姜砚之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嗯,惟秀最聪明,别人的脑袋瓜子总有用完的一天,惟秀的不会,因为用完了六个胡饼子,咱们再吃六个补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顿时觉得松快起来。

武国公府的人,看到的就是这么惊悚的一幕。

他们府上的小娘子,还有那个诡异的三大王,牵着一匹驮着死尸的马,还若无其事的啃着肉干。

这让他们忍不住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联想。

闵三叔瞧着马背上的闵惟青,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闵惟秀叹了口气,对着武国公摇了摇头,“我们去晚了一步,人没了,被马车撞死了。”

武国公摆了摆手,示意人将闵惟青放下来,抬进去敛了。

闵惟丹则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她的脸色依旧很白,影子却好像比之前夯实了不少,肚子处的黑点儿也已经不见了。

闵惟秀松了口气,看来张俭说话算话,闵惟丹的小命保住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必定枯萎的花

“三大王,夜深了,你先回去罢。”

闵惟秀将身上藏着的所有好吃的,都掏了出来,肉疼的递给了姜砚之。

这闵惟丹姐妹二人的事情,说到底是闵家的事情,姜砚之忙活了这么久,还又同太子闹不愉快了,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吧。

姜砚之笑得眉眼弯弯的,突然小声嘀咕道:“今日我与阿秀你同骑一马了呢。”

闵惟秀怕他又说出什么不正经的话来,一步跳上了台阶,飞快的跑进家门去了。

姜砚之望着闵惟秀的背影,拿起一块肉干,轻轻的咬了一口。

路丙瞧得牙疼,提醒道:“三大王,太子殿下那边,许是会派人前来府上。”

姜砚之收了笑容,“我性子倔,太子当会自己来,走罢。”

路丙点了点头,撑起了伞,雪花落在伞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武国公府同寿王府占满了一阵条街,说是一墙之隔,但是从这家的大门口,走到那家的大门口,也得好一会儿。

姜砚之远远的看着前方。

最近他总是想起小时候,他好似天生就不怎么讨喜,总是做错事情惹官家还有母妃生气。

每到那个时候,太子都会跪下说,弟弟做错了事情,都是他这个做长兄的没有教好。

然后官家就会很高兴的夸奖太子,而他犯的错,再也没有谁会去计较了。

他总是回想起,那会儿太子给他吃糖,把他放到肩头的暖意。

他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记性好,好到所有的事情,旁人都记不住了,在他眼中,却好似昨日才发生过一般。

雪已经有些大了,走在路上嘎吱嘎吱的响,姜砚之领着路丙到了门口,门房立马来报,“三大王,殿下来了,在您书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