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嬷嬷说着,朝着东阳郡王猛的冲撞过去。
闵惟秀见状,伸出一只手,将她按在了原地。
那嬷嬷还不罢休,想要挣扎开来,但是闵惟秀像是铁箍子一般,让她无法寸进半分。
“你这嬷嬷,可是写过话本子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东阳郡王是傻子吗?他带了堕胎药来,逼着林娘子吃下去了,然后在这里等着她死掉,弄了自己满手血,然后等人来抓?”
闵惟秀鄙视的看了薛嬷嬷一眼,她说起话来振振有词,落地有声的,好似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全都是破绽。
姜砚之见闵惟秀开口,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闵惟秀挺了挺胸膛,就凭东阳郡王是柴郡主的兄长,说起来也算是闵惟思的堂兄,她就不能够任由他被人污蔑。
“按照薛嬷嬷的说法,林娘子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东阳郡王的,那么东阳郡王是逼迫也好,是求也罢,只要林娘子不说出当日之事就好了啊,为何吃多了,要亲自给她灌药,做出这么惹人注意的事情来?”
闵惟秀说这个话的时候,明显官家的脸又绿了几分。但是有什么办法,是个人都会这么想啊,官家一把年纪了,独宠林娘子多年,她都没有怀孕。东阳小哥一来,人家就怀孕了……
“开头三大王验尸的时候就说过了,林娘子喝过药,还吃了蜜饯。哦,东阳郡王杀人,还有心情给她糖吃?是不是很荒谬?”
姜砚之见自己被点名了,赶忙站了出来,他猜想闵惟秀肚子里的存货应该已经说完了,接着开了口。
“惟秀说得没有错。倘若薛嬷嬷没有说谎话,宫人们都没有听到屋子里头有任何的争吵之声,林娘子也没有同人挣扎搏斗的痕迹,下巴上更加没有被人掰开灌药造成的淤青。”
“我们可以推测,要不像东阳郡王说的,他来的时候,林娘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要不就是他们达成了一致,林娘子自己喝下了堕胎药。如果是后一种情况,东阳郡王为何不立即离开,谁都能够想到,林娘子小产了,官家立即就会来吧?”
“而且,东阳郡王什么时候来的,飞霞宫守门的人会不知道?从他进门到婢女的尖叫声响起,可有时间同林娘子哔哔那么多话,然后看着她喝下药,药见效,死亡……做完这么多事情?”
“之前的那个老嬷嬷说,每次东阳郡王来,林娘子都会让她们走开。但是守门的宫人,总不至于还没有见到东阳郡王,就预知他会来,然后让飞霞宫所有的人,都躲起来吧?”
闵惟秀听得直点头,在这深宫之中,她就没有见过,谁杀人还亲自动手的。
那么多的下人,那么多可供收买的人心,都在那里杵着呢,东阳郡王瞧不见么?
正在这个时候,刘皇后突然淡淡的开了口,“反其道而行之呢?荒诞的行事,即便自己不辩解,别人也会说这不可能。何况,东阳郡王一身酒气。”
闵惟秀深深的看了刘皇后一眼。
果然官家原本平和了一些的神色,又愤怒了起来。一张脸简直拧成了一团。
东阳郡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直笑,一直笑,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满屋子的人,都被他这突然起来的笑声给吓坏了。
闵惟秀忧心的看了他一眼,东阳郡王该不是气疯了吧?
这明显就是有人设了一个局,要请君入瓮啊!
谁都不敢上前。
正在这个时候,太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一把就扶住了东阳郡王,“东阳,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东阳郡王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溅了一地,柴郡主大叫一声,哭着扑了过去,“兄长!”
东阳郡王抆了抆嘴角的血,苦笑出声,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像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我原本是乡野村夫之子,诚蒙官家不弃,接我入开封府,锦衣华服……我感怀于心,又岂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位嬷嬷,说我酒后轻薄了林娘子,今日进宫又是饮多了?我猜想,你是瞧见我面色潮红,身上带有酒气,这才想起这么一出的吧?只是十分的可惜,我今日并未饮酒。”
“今日刚进宫,二皇子殿下便提了酒来,请我们共饮陈酿。可是因为我咳疾未愈,太子殿下夺我酒杯,不慎将酒水洒在了我的衣衫上。是以我身上才有酒气,至于面色潮红,乃是因为我正在发热之中。”
“今日乃是年节宴,臣蒙大恩,不敢擅自退席,扫了大家的兴。酒的事,二皇子殿下还有一众衙内可以作证,生病之事,太医在此,一探脉便知。”
站在一旁做壁上观的二皇子殿下,立马站了出来,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太子殿下不让东阳郡王饮酒。”
闵惟秀掏了掏耳朵,总觉得这话有哪里怪怪的呢。
官家好像气顺了一些,对着太医点了点头。
太医立马上前,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子,便开始给东阳郡王诊脉。
他摸了摸,又摸了摸,摇头晃脑了好半天,这才说道:“东阳郡王的确是风寒入体,寒入肺腑,咳嗽又发热,而且……”
东阳郡王惊讶的问道,“而且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太医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子,低头不语。
太子被他看得发毛,“叫你说,你就说,支支吾吾个什么劲儿?”
太医把心一横,“而且,东阳郡王他……他肺气肾气虚弱,长期服用的药方之中,以雷公藤为主药……他是不可能让林娘子怀孕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算计人心
东阳郡王大骇,“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我的药都是……”
他说了一半,低下头去,闭口不言了。
太医抆了抆额头上的汗珠子,“那雷公藤,治肺养肾,的确是对症良药。但若是长期服用,女子经期不调,男子则……则无后嗣。”
太子一跳三尺高,大吼出声,“这不可能,太医都是吃屎的吗?东阳才多大年纪,你们就给他用这种虎狼之药。他们柴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你们这是安的什么心!”
闵惟秀别过头去,她实在是担心自己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你看,这就是老姜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