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1 / 2)

“后来等我醒过来,便已经变成鬼了。你们不知道,尸体腐烂的时候有多恶心,我都不敢看这么恶心的自己。我在地底下瞎逛,走了好远好远,结果前头有一条巨蟒。”

“虽然它瞧不见我,但实在是太骇人了,我便回来了。我告诉你们,你们前往别往前走了,你们是人,它能瞧见你们。”

闵惟秀一听,眼睛一亮,“真的吗?太好了!正好好的肉干吃完,担心会饿死在地底下呢!有蛇好啊,蛇肉好吃!有几条啊,肉多不多?”

说起来都是泪,最近她同姜砚之就没有吃饱过,这么点零嘴儿,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简宁打了一个寒颤,求你别看我,不然的话,我觉得自己的鬼魂会被你吸进嘴中……

姜砚之见闵惟秀高兴,自己个也高兴起来,他摸了摸闵惟秀的脑袋,“好惟秀,我们帮简三郎搞清楚了他是怎么死的,就去杀蛇吃。”

闵惟秀点了点头。

姜砚之走到骸骨身边,仰头看了看天,上头是一望无际的黑。

“骨头全都摔碎了,你应该是被人从上头丢下来了,就是不知道,当时死没死,我帮你拼起来吧。”

这里应该同他和惟秀下来的地方一样,有一个口子,便于毁尸灭迹。

简宁一听,好奇的睁着他的桃花眼,“都碎成这样了,还能够拼起来么?说来也是惨,我简宁一辈子不说多好看,起码一直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吧,到头来,死得这么难看……”

“当然能够拼起来,不过会多花一些时间罢了。正好我们走累了,可以让惟秀休息一下。”

姜砚之说着,拿起了地上的碎骨头,一块一块的拼了起来。

闵惟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幻想着那蛇是烤着吃好,还是寻一个薄石头片煎着吃好,光是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小时候,右手骨折过。”姜砚之拿起一块骨头,说道。

简宁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惊叹的说道,“厉害,这也能够看出来。那是我有一次爬树,从上头摔下来,把胳膊摔断了。”

姜砚之点了点头,“新伤旧伤,是不一样的。旧伤有愈合的痕迹。嗯,你的胸骨也折过。”

简宁鼓起掌来,虽然他是鬼,鼓起来没有什么声音,还一鼓就双手互相穿过了,但是他还是自顾自的鼓着掌。

“没错,那是我第一次骑马,想着这马尾巴毛用来做琴不错,就揪了一把,结果被马揣了一脚……以后我就再也不骑马,改骑驴子了。”

闵惟秀同姜砚之都无话可说,这厮绝对是一个缺心眼子……

第五百零四章 行首娘子系我爹

姜砚之手脚十分的麻利,不一会儿,地上的碎骨已经有了一个人形。

简宁从一开始的惊叹,看到最后,越发的沮丧,“我这副样子,就是拿到塞进祖坟里,祖宗也认不出我来了。”

放心,我觉得你的祖宗压根儿就不想认你!

待拼完了之后,姜砚之拿起了一节骨头,用手指搓了搓,递给了简宁,“你发现了什么?”

“黑了,莫不是长了霉?”

姜砚之无语的别过头去,再也不理会他了,“你应该是被人下毒毒死的。毒死了之后,然后被人抛尸,扔到了这个山缝里。我猜想杜晖在看到你的时候,便心中生了歹意。”

“他那时候穷途末路了,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根救命稻草。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在与你同住的那几日,他经常问起你小时候的事,你家里人的事,还有一些你的生活习惯之类的……”

简宁一想,眼神越发的暗淡下来。

他已经死了三年了,这三年都是一个人孤寂的待在这里,就算勉强自己不去想,但怎么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念头,这样的片段,钻进脑海中。

“有。他见我是用左手拿笔,觉得稀奇,也跟着写了几个,他可聪明了,一学就会;他还劝我回去,同我阿娘认错,买她最喜欢的吃食。他说我不要闹孩子脾气,若是不愿意去买,写个单子,他替我去买……”

简宁说着,突然又语气松快起来,“不过有一个他学不会我,他可不会写小曲儿!我一唱小曲儿,他就脸红!哈哈,他说这是靡靡之音,伤风败俗,淫词艳曲……”

“那说话的语气,跟我阿爹一个样子,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一出生的时候,就搞错了。其实杜晖才是我阿爹的儿子。你们瞧啊,我阿爹那样正经的人,怎么可能生出我这么不正经的儿子……”

“杜晖取代了我,他们一定很高兴吧。你们都看过话本子吧,话本子里说,有那厉害的人物,借尸还魂到了草包的身上,草包的爹娘,都觉得可开心了……这个孩子痛改前非了,比以前那个,好多了!”

“我阿爹阿娘,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以前的简宁,痛改前非了,现在的简宁高中进士,娶妻生子,长成了他们想要的模样,多好……”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感觉一个拳头打在了他的鬼脑袋上。

“好个屁!再好那也是别人家!你又不是你阿爹阿娘,在这里胡乱揣测个什么劲儿!”

闵惟秀听得有些鼻头发酸。

上辈子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这样想,都怪她没有用,没有本事救下爹和娘。若是她更聪明一些,早些发现端倪……

可哪里有那么多若是……

女娲造人的时候,随手一捏,就是捏出了高矮胖瘦,捏出了聪明愚钝。不然的话,你要求人家捏那么多泥巴,个个都捏成一模一样的,岂不是太难为人家?

她算是明白,为何三年了,简宁既没有去投胎,也没有离开这里回到开封府去。

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他在害怕,害怕回到了开封府,看到父慈子孝的一幕,看到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简三郎已经不在了。

“指不定你阿爹就是一个明着古板,暗地里闷骚,关起们来偷偷唱小曲儿的人呢?指不定如今正在唉声叹气呢,唉,老夫是身处高位,这才得端着,你说你小小年纪,咋说不唱就不唱了呢?”

“再说不定,咱们开封府的头牌伶人,卸了妆就是你爹……”

简宁摇了摇头,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滴个娘啊,这光是一想,都很可怕啊!

你想想看,一个行首娘子,唱起歌来千回百转,娇滴滴的,听得人酥麻麻的,结果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泼大雨,你一扭头,我草!大变活人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