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姐,那个昨天……陆总好像完全没出门吧?”文思小心翼翼地说道。
如果不是她们俩一起看错了,那这件事简直是太奇怪了。陆总那么宝贝的掌上明珠结婚了,他竟然从一大早上开始就窝在总办里一个人都不见,整整窝了一整天……而且报道上写得这是什么,陆南不叫陆南,改叫南望了?还说恒星置地的神秘大股东就是成悦太子爷程修谨,说程修谨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帮陆南夺回家产?
先别管这件事的合理性,但看这个新闻,刚入社会不久的文思已经在脑子里分分钟脑补出了一场豪门恩怨的遗产大戏。看来那个陆域果然是私生子没错了,不然好好的父女两个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撕逼了呢。
文思并没有考虑到陆知行和南望到底是不是真的撕过,但从父女俩这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来看,估计也没什么家庭美满和睦的可能性。就是心思一动,文思凑过去悄咪咪地问道:“小鹿姐,你见过陆总的夫人吗?”
陆总的夫人?
夏秘书立刻想到了一道端庄文雅有气质的窈窕身影。
陆总的夫人长得非常有韵致,气质也好,好像还是大学教授,在学界很有名气的那种……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夏秘书这才回想起来,原来陆总的夫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恒星的总裁办了。
宽大的办公桌上个性化的时钟滴答滴答转个不停。
温润如玉的中年男子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在老板椅中,似乎就在短短的两天里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完全失掉了一贯的风度,此时此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张凤冠霞帔的婚礼现场照片,不知道是休息不好还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眼睛里微微泛着红血丝。
凤冠霞帔,凤冠霞帔,知女莫若父,他知道,南望一定是故意的。
恍惚的思绪就随着那一身鲜红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有多久呢,大概是久到他第一次见到南世静的时候。
严格意义上讲,陆知行算是那个年代上的富二代,父亲是个精于实业的能人,在瞬息万变的时代里抓住了命运的脉搏,人到中年就已经构架起了庞大的恒星置业的雏形。他的母亲是和父亲同甘共苦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女强人,陆知行甚至一度怀疑过,他的父亲母亲之间到底是坚实如铁的爱情,还是共患难的亲情。
以前家里没有富裕起来的时候,父母两个都是忙于生意的人,很少有精力去管教他,陆知行却也争气,一路品学兼优地念到大学,倒是没有辜负陆家给他付出的高昂学费。
不过也是因为从来没有人管过他,所以在陆父毫无预警地通知他给他决定了一门婚事的时候,陆知行的内心是愤怒的。
他是有恋人的,一个在他生病没有人照顾没有人理睬的时候会给他买药,摸他的额头担心他发烧,从青春期一起走过来的,不能替代的女朋友。
陆知行也不是没有反抗过,毕竟初恋女友也是家底殷实的骄傲公主,从小到大只为他一个人低头过,陆知行带着她回家见父母的时候却被陆母毫不留情地挑毛病贬低到一无是处,他看在眼里,不可能不心疼。
这样的拉锯战大约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而最终是以陆母情绪失控以死相逼叫两人分手为而告终。
陆知行是还打算继续耗下去的,但对方却已经厌倦了。事情过去了太久,他甚至已经想不起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只记得她决绝离开前对他说的话。
她说,陆知行,我累了。
他有没有累过,陆知行想不起来了,但那句失望透顶的话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袋里。很久之后,陆知行甚至想不起她的面容,却始终记得她说那一句话时的语调,很平静,也很绝望。
那一次被陆父安排的联姻自然是被他闹黄了的。可陆家当时已经风生水起,适龄的姑娘有很多,于是一次一次的相亲,见得人越多,心也跟着越沉,早年骨子里带着的那点尖锐通通磨成了唇边温文尔雅的微笑,人越发礼貌富有令人一见倾心的魅力,与此同时,被微笑掩盖的内心中渐渐结起的硬壳也越来越坚硬。
终于,他在最后一次相亲时遇见了南世静。
对方似乎也是迫于家中的压力才出来相亲的,一开始还有些心不在焉的冷淡,却渐渐迷失在了他不急不恼温润和煦的态度里。
南世静出自书香世家,个性恬淡喜静,不像他初恋女友那样任性霸道又倔强,恰恰是他母亲喜欢的模样。
那时候他也累了,望着桌对面淡淡微笑的姑娘在心里默默地决定了下来,就她了。
于是就是那个年代里非常传统的见面、约会,一起去听音乐会,一起去看译制片,最后一起商量着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