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贺穆兰怎么会让这两个道童关上门?只见她几步冲上前去,抬起脚来就是一踹,那门还没有合上,就已经被硬生生地踢成了大开,凶神恶煞般的虎贲军一拥而入,若干人抓起一个道童就问:“刘方在哪儿?快带我去!”
“在在在后室……”
此时虎贲军终于完成了崔府的夺命狂奔,众家将还准备强攻进道观之内,贺穆兰却只身站在门户之前,挑眉喝道:“崔家大郎曾答应我,若我能若能踏入道观一步,崔家任凭我带走刘方,难道是假的吗?”
家将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前进一步,唯有那家将首领走到贺穆兰面前,颓丧地垂下头来。
那家将首领不知主子为何不许众人杀了这群将士,导致他们出手畏首畏尾,否则乱箭如雨,还有他们逃走的余地?
“我等技不如人,倒惹得主家日后要被人耻笑,既然如此……”
输了就是输了,主辱臣死,他当场抬臂提剑,眼见就要要横刀自刎,以自己的性命全了忠义!
唰!
破空之声陡然传来,那家将手腕一痛,长剑落地,错愕地往前看去。
贺穆兰早已还剑入鞘,如今手中拿着的是一根乌梢鞭。这鞭子是坚韧的牛皮所制,是素和君借给她防身的武器,可及近及远,又不容易弄出人命,正适合在这种场合做备用的兵器。
贺穆兰见这人果然是古代家将的楷模,抬手就要自刎,当即一甩鞭子,击打了他的手腕,让他吃痛撒手。
见这家将虎目含泪,显然心有不甘,贺穆兰心中叹了句“作孽”,又抽出一鞭,将那长剑击的极远,无论如何也捡不到了,这才将鞭子又绕在腰上。
“你不必自尽,忠义不是用这种方式来表现的。你是崔家数一数二的好手,若你自裁于此,下次再遇到我这样的人,谁来保护崔家安全?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手中有分寸。”
“你,你居然连让我死都不肯!你……”
那人显然不能理解贺穆兰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在嘲笑他。
“不是,我不太会说话。但我不是笑话你,而是在请求你。”
贺穆兰摇了摇头。
“什么?你求我?”
家将露出“你开玩笑吧”的表情。
“是,我请你不要轻生。”
贺穆兰发现自己的言语之苍白,远不及自己的身手之精彩。
若因计谋和暗中的谋划让无辜之人送命,那她就变成了和陷害狄叶飞的人一般恶劣之人。
何况眼看着一个人因为不敌她而自刎,她实在觉得可笑。
“我若遇到一个比我更厉害的人,我不会自尽,只会继续勤练武艺,想着如何打败他,或过的比他更好……”
贺穆兰还没来得及解释完,几声骂骂咧咧的声音伴着惊诧莫名地“你们是谁,干什么”之类的呼喝就传入了众人耳中。
贺穆兰回身一望,一个宽袍大袖、披头散发的文士被陈节和若干人等人拖着拽了出来,恶狠狠地丢在了道观正中的院落里。
那文士被掷的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一头撞在香炉之上,发出“嘣”的一声巨响,在惨叫之后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你们找错人了!不是我!不是我!”
“将军,这就是刘方!”
蛮古狰狞着脸,指了指追出来的道士。
“这几个道人说的!”
那几个道人原本还想呼叱几句,一见为首的将军身上血迹斑斑,还以为这莽人是一路杀过来的,再见门口崔家的家将面如死灰地喃喃自语,彻底没有了言语,只知道摆手。
“你们莫滥杀无辜,我们都只是修道之人……”
“刘方,你给狄叶飞这个的时候,可想过有今天?”
贺穆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木盒,抛到他的面前。
那刘方即使有不知道的,见到这木盒也明白了,脸上又青又白,突然就对着那香炉的脚一头撞了过去!
若干人从刘方胡乱求饶开始就提防着他伺机乱动,见他神色一变就已经伸过了手去。那刘方要撞香炉,若干人来不及拉住他,只好伸出手去挡在香炉和他的头颅之间,那刘方重重地撞在若干人的手臂上,倒把他痛得龇牙咧嘴。
“嘶啊啊……你这人寻死寻的倒坚决!”若干人一把提起刘方,“你何不早早死了,为何还要留着性命害人,早死就没这些事了!”
蛮古在军中也不知见过多少刺头,见这刘方一次寻死不成反倒露出劫后重生之感,便知道这人刚才自尽已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再要自杀已经是没有胆子了,立刻接过刘方将他双手反剪在背后,又求了虎贲军一个将士的腰带塞到他嘴里,将他提到贺穆兰的面前。
“将军,怎么办?”
那刘方听到说“将军”云云,又见她满身煞气,登时腿软到无法站直。
贺穆兰看了看这个门客,见他果真长得面如冠玉,外表极为骗人,所以才得了狄叶飞的信任,以为他是什么名士,服了这药,当下一伸拳头,往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
这一拳下去,好好的美男子脸上立刻肿了起来,加之贺穆兰用的力道大,他的鼻梁直接从中断裂,可口中被塞了腰带,连呼喝也是不能,只能闷哼着晕死了过去。
“这般不禁打?唔,是了,大概是被药掏空了身子。”
贺穆兰冷哼了一声,望着已经赶了过来的崔浩和崔元,整了整衣衫。
“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贺穆兰想到拓跋焘之前的各种谋划,忍不住头痛。
虽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可这般打脸,实在是两方都心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