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她用了全力,手一上去楚怀安就嘶嘶的倒抽气,苏梨听得有些内疚,手上却没含糊,劲使得足足的。
疼得狠了,这人一把抓住苏梨的手,眼眶泛起一片红,咬着牙恶狠狠的质问:“小东西,伺机报复我呢?”
“没有,淤血要用力揉开,不然明儿你就起不来了。”
苏梨垂着眸认真说,她在边关跟岳烟学了一些皮毛,对一些简单的伤势也能帮忙处理,下手自然有轻重,况且她还指着楚怀安帮忙查贪污案,他伤着对她没有好处。
她语气里透着股子司空见惯的淡然,楚怀安立刻想到边关军营里都是一堆糙老爷们儿,顿时心里有些不满:“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帮谁揉过?”
“人很多,说出来侯爷也不认识。”
“陆戟呢?也帮他揉了?”楚怀安追问,心里不知为何憋着不服输的劲,别人他不认识也就罢了,陆戟他还能不认识?
“揉过。”
“小爷和他比,如何?”
“……”
这话有什么好问的?
陆戟常年驻守边关,是铮铮铁骨的铁血硬汉,无论从身体还是气质,都和在京中美人乡里摸爬滚打的逍遥侯不能放一块儿做对比。
别说陆戟,顾家军营中所有将士,身上也没一处是软的,连血肉都是铁打的。
就算开膛破肚,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还能上阵杀敌,哪里会像他这般不停的喊痛?
可这话苏梨是不能说出口的,说出来这位爷面皮子挂不住,不得跟她翻脸?
默默思索了一会儿,苏梨努力寻找他的优点:“侯爷比将军白……”
那是,陆戟在边关风吹日晒的,浑身皮都糙得不行,哪能跟爷比?
楚怀安满意了些,松开苏梨让她继续给自己揉,等着她继续夸,然而等了半天没了声音,偏头去看,这人一脸专注的帮他揉着药酒。
“爷就这个优点,没别的了?”
“……”
苏梨一脸无辜,楚怀安的脸当即沉下去,好啊,这小东西是拐着弯在骂他小白脸吧!
正要发火,门外传来敲门声,楚怀安下意识的甩开苏梨的手把里衣撸下去。
今儿个初一,要是让人看见这小东西把他打伤了,准没什么好果子吃。
“去开门!”楚怀安吩咐着,把苏梨手里的药酒塞进枕头下面藏好,自己低头整理衣服。
打开门,思竹提着小点心回来,点心用油纸包得好好地,有甜丝丝的香气飘出,却没掩住空气里的药酒味儿。
看见是思竹,楚怀安松了口气,也不急着系好腰带,懒洋洋的走过来。
被苏梨刚刚一揉,药酒的药效开始发作,那处淤紫不疼了,暖烘烘的发着烫。
“怎么这么快?”
他随口问着,接过点心打开,捏了一块在嘴里。
思竹猜到他刚刚是刻意支开自己,也没不识趣的问是谁受伤了,贴心的帮楚怀安倒了杯茶,等他咽了嘴里的东西才从袖兜里拿出一张拜帖:“侯爷,奴婢在醉花楼遇到贾公子了,他问侯爷什么时候有时间,想约侯爷一起去揽月阁玩。”
拜帖是朱红色的,揉得有些皱,楚怀安打开的时候苏梨看了一眼,字也丑得厉害,行文颇为粗鄙。
楚怀安不动声色的扫完里面的内容,把拜帖丢到一边,想了想问思竹:“他那嘴,说话还利索吗?”
这话一问出来,思竹眼神古怪的看了苏梨一眼,这贾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尚书府寿宴上,被苏梨用酒杯堵了口的人。
“贾公子说话有些结巴。”
思竹如实回答,楚怀安又吃了块糕点,没忍住乐出声来:“这人胆儿挺肥的,都这样了还敢给爷递拜帖。”说这话时,他笑着,眼角透着精明的算计,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上午很快过去,快到晌午,楚刘氏派七宝来提醒楚怀安进宫给太后拜年。
虽然楚怀安昨晚才从宫里出来,可今儿该拜年还得去拜。
七宝来时捧了灵芝和雪参,用上好的红木盒子装着,盒子外面雕着栩栩如生的瑞兽,比雪参还要贵上一分。
宫里什么都不缺,心意却还是要准备妥当。
往年楚怀安任性,瞧不起这些虚礼,都是楚刘氏带着这些陪他进宫,今年楚刘氏称病不陪他去了,看着这些礼物,他自己却也琢磨出些许滋味来。
太后再疼他,说到底那也是太后,不是他娘。
爽快把礼物提上,他提步准备出门,抬手指了指思竹:“跟爷进宫!”说完又看向苏梨:“老实待着,别给爷惹什么麻烦!”
说完,带着思竹大摇大摆的出门。
苏梨没有照他说的老实待着,等他前脚出了门,自个儿换上男装,后脚也出门去了。
两个袖兜里都装着这些日子得来的赏赐,坠得衣袖沉甸甸的,苏梨目标明确,脚步轻快的朝当铺走去。
她在逍遥侯府住着并不缺钱,可顾家军缺。
贪污案尚未了结,塞北雪灾严重,朝廷的赈灾款也没下去,陆戟一怒之下斩杀了粮运使,军粮断绝,苏梨必须尽快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再找人买了粮草押运回去以解燃眉之急。
当铺的人都是人精,知道去典当行的人都是因为遇到急事缺钱,出价极低,当初苏梨与核儿带着细软逃走,去典当行吃了不少亏。
楚怀安那日给苏梨的镂空白玉还在,苏梨去了典当行也没客气,直接拿出白玉点明身份,自己是逍遥侯府的人。
典当行的伙计知道她有背景,立刻点头哈腰将她迎进当铺后院,奉上热茶:“公子请用茶!稍坐片刻,我们老板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