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安调侃,眉眼之间还是那股子自恋风流的意味,说完话,他掩唇咳嗽了两声,眸底的血丝越发明显。
“侯爷染了风寒?”
苏梨问,楚怀安咳得停不下来,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是一通猛灌。
苏梨只是暂住在宫里几日,屋里自然不可能像那些妃嫔常备着热茶,是以,楚怀安往嘴里灌的是透心凉的冷茶。
他动作太快,苏梨根本阻止不急。
本以为他发现是冷茶会发脾气,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气喝了小半壶,豪气地放下茶壶,他风骚的挑眉:“有人染了风寒还能像爷这么神采奕奕么?”
“……”
爷,你知道你今天不像是神采奕奕,反而像是抽风么?
苏梨腹诽,岳烟也被楚怀安豪饮的气势惊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怕苏梨继续追问刚刚的话题,找了借口离开。
知道岳烟是心虚得落荒而逃,苏梨也没强留。
楚怀安放下茶壶重新坐下,呼吸比平时粗重,分明是受了风寒鼻子堵了才会如此。
“侯爷你真的病了……”
苏梨再度提醒,话没说完,楚怀安的手探到她小腹的位置,再自然不过的问:“还痛么?”
“……”
苏梨面无表情,楚怀安又抓着她的手试了试温度:“手怎么这么凉?宫人没给你备暖炉?”
楚怀安说着扭头要叫宫人进来,被苏梨一把拉住:“侯爷,不是我的手太凉,是你在发烧,昨夜下了雨,你可是没盖好被子?”
苏梨问得随意,楚怀安微微怔愣,片刻后莫名笑了起来。
五年前他不记得一次,五年后换她不记得昨晚他曾拥着她帮她暖身子。
“可能是吧,太热了。”
楚怀安回答,苏梨没控制住表情叹了口气,只差在脸上写上几行大字:你能再幼稚一点吗?竟然还和小孩子一样踢被子。
“风寒一事不可拖延,侯爷还是早些传御医来看看,以免拖出什么大病来。”
苏梨好心提醒,楚怀安没动,痴了一般看着她。
自苏梨进宫以后,他似乎总喜欢这样看她。
“京中既是你的伤心地,你走了五年,何苦又要回来?”他问,显然是听到了苏梨与岳烟方才的对话。
“我为何回来,侯爷难道还不知?”
她为何回来,楚怀安自是很清楚,早在很早之前她就说了,陆戟斩杀粮运使犯了重罪,若不是为了帮陆戟洗清冤屈,她此生恐怕再不会踏入京中。
她若不回来,他便一辈子不会知晓那些陈旧腐烂散发着恶臭的旧事,便能浑浑噩噩花天酒地的过完余生。
可惜,她回来了,他也没办法再装傻充愣。
“本侯知道……”
楚怀安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低头在袖袋里摸索着,摸了半天,摸出一根木簪。
那木簪并非什么名贵的木材所制,而是取自边关的胡杨木,簪子呈暗黄色,承载着边关的风吹日晒,看着颇为眼熟,正是苏梨刚回京的时候头上戴的那支。
原本那簪子只是随意雕了个形状,也未经打磨,如今被楚怀安拿出来,却光亮了许多,簪头还雕了两朵盛开的梨花。
苏梨表情意外,楚怀安拿起木簪要为苏梨插上,忽见她头上多了一支不曾见过的玛瑙簪。
“这又是哪儿来的?”
楚怀安不客气的把那簪子拔下,苏梨随口回答:“捡的。”
这簪子一看就是宫里的东西,上哪儿能随便捡?
知道苏梨这是不想说敷衍他,楚怀安也没追问,把那簪子揣进袖袋,将木簪递还给她:“你‘亡夫’留给你的遗物,现在还你。”
他刻意加重了‘亡夫’二字,苏梨唇角微抿,接过簪子插在头上。
回京以后,她一向打扮随意,换成女装也不过是简单一个发髻,戴上那些精致的珠钗也会惊艳众人,可戴上这支木簪才最自然从容。
好像只有这簪子才天生与她相配。
楚怀安盯着那簪子看了半晌,颇为满意,不由显摆:“好歹也是送人的玩意儿,他就不能做得精致点?雕两朵花很难吗?”
他向来不学无术,一看书就头疼,可对街头的一些手艺活倒是学得很快,当年还亲手做过一套茶具送给苏梨,对于木雕也略知一二,所以不用猜也知道,现在木簪上那两朵花是出自他的手。
“侯爷巧夺天工,自是旁人比不上的。”
“巧夺天工算不上,不过比只会舞刀弄枪的强那么一点!”楚怀安坦然接受了称赞,还话里带话的踩了陆戟一脚,苏梨陪着笑,不置可否。
在这种问题上,她没必要和楚怀安争论他和陆戟谁高谁低。
让岳烟破例进太医院的圣旨是午时三刻下的,岳兆追封医圣。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太后的懿旨接踵而至,认岳烟做干女儿,即是楚凌昭的干妹妹,封号仁贤郡主,赐郡主府,百官同贺。
两道旨意一下,在郡主府督建好以前,岳烟都暂时出不了宫了,正好也可以好好在宫里养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