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不是你今早从马厩随便牵的一匹吗?
胡人勇士:“……”
这他妈是西域宝马?你眼瞎没看见这匹马又瘦又弱,马蹄上的马钉都快掉落了吗?
楚怀安煞有其事的胡说八道,哪怕所有人的表情都写着不相信,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忽鞑摸了摸鼻子,咂摸出一点趣味来。
这还是在边关城池,有偌大的镇北军看着,是远昭国的地盘,不宜生事。
想到这里,忽鞑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随着他出来,马车帘便垂了下去,阻绝了车里的光景,而他站在车辕上,更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他真的太高了!
楚怀安想,不仅高,而且魁梧,比马车后面那群胡人勇士还要壮一倍,楚怀安都怀疑他身上硬鼓鼓的肌肉到底能不能被刀剑划开。
忽鞑在车辕上踩了一下,借力跃到马背上。
不知是他太重,还是他给人的感觉太危险,那马受惊的撅了两下,差点没一蹄子把楚怀安踢开。
爷去你奶奶个腿!
楚怀安在心里骂了一句,后撤两步,忽鞑勒住马缰绳让马安静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楚怀安,笑得爽朗又肆无忌惮:“侯爷这马胆子太小,在我们那里是要被驱逐的,以后有机会,让侯爷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宝马!”
“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楚怀安皮笑肉不笑的说,很快一匹马磕哒磕哒的跑来,楚怀安翻身而上,来到队伍最前面,沉声高呼:“迎使臣团入京!”
话音落下,随行的侍卫齐呼:“迎使臣团入京!!!”
声音振聋发聩,似乎还有城墙上的士兵呼应。
马车再度缓缓向前驶去,忽鞑坐在马背上,不动声色的回头与城墙上那抹金色对视,眼眸染上笑意。
故人重逢,总是叫人心生喜悦。
然而他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消散,一道灼热的目光便锁定了他,眸子转了转,他看到陆戟年轻冷硬已历经风沙磋磨的脸,和城墙上站着的那个人从皮肉到骨血都极度相似。
陆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就像他刚刚动手出其不意的把脖子上的装饰物甩出去却被拦截了一样。
陆戟在注视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这有点枣手。
忽鞑想,不过枣手的程度并不是难以解决,他眯了眯眼睛,像只优雅的猛兽,踱着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进一个看似繁荣强盛,实则不堪一击的国度。
远昭国的空气似乎都比他们领地的要鲜香许多。
他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嫌弃又挑剔的声音:“这是野猪牙吗?挂在脖子上做什么?辟邪?”
睁开眼睛,兔子一样滑稽的男子与他并驾齐驱,手里正好拿着他刚刚被拦下的装饰物。
那是忽鞑这些年的战利品,上面的尖齿无一不是来自凶残嗜血的猛兽,挂在脖子上,可以向旁人昭示自己的英勇,丢给对手算是一种挑衅,因为他会杀死那个人再拿回这串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对手足够强大,他还会考虑在杀死对方以后,从对方口腔拔下一颗牙齿串在上面。
然而现在,这样的东西被一个似乎完全不懂内涵的人拿在手里,言语之间还嫌弃他的东西丑。
忽鞑眉心跳动了一下,他看向陆戟,想质问陆戟为什么要把这个丢给一个傻子,耳边便传来一声细微的断裂声。
他从少年时代便一直戴到现在,陪他出生入死,不断加重变得沉甸甸的装饰物,被一把异常精巧细致的匕首割断了。
“……”
忽鞑感觉自己脑子里某根神经被撩动了一下,下一刻,他看见楚怀安想小孩儿破坏新入手的玩具一般,从上面扯下一枚兽牙随手一丢,那东西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准确无误的落到街边一条流浪狗口中,那狗吐着大舌头,忽鞑甚至听见他撒欢把那兽牙咬得嘎嘣脆的声响。
“……”
脑子里那根神经铮的一声断裂,忽鞑刚想动作,楚怀安忽的抬头看着他,满脸真诚:“王上,你是看中本侯手里这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了吗?”
“我……”
老子看中你的项上人头了!
忽鞑想怒吼,楚怀安却一脸纠结的打断他:“本侯已经将西域宝马让与王上,这匕首是皇表哥御赐给我的,暂且不能给你,待你离京之日再送你吧!”
他说着话,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的从犹豫迟疑变成了坚定,好像心里做了很大一番挣扎才决定把这把匕首给出来。
忽鞑险些绷不住脸上的平和,马车里突然传来一声轻柔的低唤:“侯爷,可以劳烦你将手中之物给我吗?那是我父王很珍视的东西。”
忽宛颜开口,这样的声音做出来的请求让人不大会想拒绝。
楚怀安回头,忽宛颜正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他。
对视片刻,楚怀安惊醒般扬扬手中断裂的东西,十分敷衍的道歉:“原来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我还以为是王上不要了才会丢掉的,抱歉!”
说完抱歉,楚怀安轻轻一抛,把那东西丢向忽宛颜,忽宛颜轻轻抬手,一截素白的手腕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稳稳勾住,然后整个人迅速坐回马车车厢。
只是这样一个轻巧的动作,看不出来她会不会武功,身手又如何。
楚怀安收回目光,无视忽鞑要吃人的目光,语重心长道:“王上,以后这样重要的东西还是不要到处扔为好,要不是本侯的手下帮你拦一下,你岂不是找都找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