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2 / 2)

“方才从姑娘身上取……取下个包袱,里面包着一只手。”

“什么?”

楚怀安低问,人已跨进药房后院,后院里的人全都低头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在正中间的熬药的案台上,摆放着一个被血浸湿的包袱,包袱被打开了一点,露出一小节森白的骨头。

楚怀安大步走过去,掀开一看,一条齐整切断的手臂出现在眼前。

周围的人发出细小的倒抽气声,楚怀安看着那手臂,眼底一点点卷起黑沉的风暴。

他想起安珏刚刚叫嚣着说苏唤月的尸体在他手上,想起苏梨刚刚在昏睡中咬牙切齿的说要杀了安珏。

苏唤月的墓是他帮忙挖的坑,安珏撅了苏唤月的墓,盗了她的尸,他没想到安珏竟然还把她的尸首分解了让人送给苏梨!

这岂止是分解的苏唤月的尸首?这分明是在往苏梨心上捅刀子!

她怎么能够忍受有人这样折辱她二姐的尸首?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骨发出咯咯的声响,泄露了他胸腔沸腾喧嚣的暴戾。

“没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这个包袱!”

楚怀安高声警告,然后转身回了安珏的房间,暗卫刚叫大夫来给安珏上好药,远远地看见楚怀安过来,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楚怀安提剑抵到脖子上:“回去告诉陛下,安珏的命,我要了!他若想要我的命,最好光明正大的下旨,别装模作样派人暗杀!”

说完话,楚怀安收剑进屋,片刻后,屋里传来安珏凄厉的哀嚎,只是没了舌头,只有呜呜的悲鸣,那暗卫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见楚怀安活生生剐了安珏剩下那只手臂!

第90章 可愧对于她?

清晨,贡州驿站,忽鞑和陆戟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忽鞑面前两个胡人勇士手里拿着一把锃光瓦亮的圆月弯刀,刀刃锋锐,折射着寒光。

陆戟负手而立,像一棵扎根于地面的挺松,哪怕泰山崩于眼前也绝对不会挪动分毫。

“我们已经在这里停留整整三日,还不入京,意欲何为?”

忽鞑沉声质问,他声音粗莽,带着怒气,震得人耳膜发颤,嗡嗡作响。

按理,使臣团是不应该在这里停滞这么久的。

“此行所有行动听侯爷的,侯爷未归,不得前行。”陆戟硬邦邦的回答,这套说辞他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忽鞑怒目而视,显然已经被这套说辞耗尽了耐心,他微微扬了一下下巴,两个胡人勇士立刻拿着刀冲向陆戟。

陆戟在地上跺了一脚,腾空而起,避开两人挥过来的刀刃。

这里是驿站,使臣团入京的目的是求和并非宣战,所以陆戟没有回击,只是躲闪。

忽鞑带来的胡人勇士都是精锐,陆戟很快被他们逼出驿站,来到外面街道,他们带来的人拿着刀围成一圈,将来往路人阻绝,以免有人被误伤。

陆戟的身形非常灵活,出了驿站,空间更为宽阔,他躲起来也更方便,两只手甚至还一直背在身后,从容不破,丝毫不像是被两人夹击,更像是再逗两个人玩儿。

两个胡人勇士立刻察觉到自己被羞辱,恼羞成怒,攻势更猛,渐渐浮出杀意。

“将军!”

有人低呼一声,陆戟落地,右肩的衣服被弯刀划开一个小口子,他躲得很快,只有衣服破了,人却没有受伤。

两个胡人勇士眼底露出得意,再度攻来,陆戟还是没有回击,只被逼得腾出双手,从路边小摊抄了一根擀面杖抵挡。

然而擀面杖到底不如刀剑,很快被削掉一截,断木横飞,陆戟眼神微凛,眼看一人腾空要挥刀劈下来,旁边忽的凭空窜出一道黑影,下一刻,那个胡人勇士被踹出数米远。

另一个人下意识的想回击,被楚怀安一剑指着喉咙:“别动!”楚怀安厉喝,脸色有些憔悴,眸底布满血丝,迸射出暴戾的杀气,那胡人勇士下意识的停下看向忽鞑。

忽鞑的脸色不大好:“侯爷,你这是做什么?本王可不希望手下的人被盟友用剑指着喉咙!”

“是吗?正巧本侯也最看不惯有人以多欺少,王上不妨先解释一下你的人在对我的人做什么!”楚怀安的态度强硬,不仅没收剑,还近了一步,剑尖轻巧的抵上那人的喉咙。

他的语气比前几日更加嚣张邪佞,透出极欠扁的气焰,忽鞑的眼睛眯了眯:“侯爷,本王此番亲自带公主入京,是为了和亲而来,侯爷如今刻意在此逗留,叫人敷衍本王是为何意?”

“何意?”楚怀安复述,偏头忽的笑起:“自然是为了你好!”

话落,楚怀安收剑打了个响指,州府的官差立刻抬了十来具血淋淋尸体摆到驿站门口。

这些尸体生前都遭受过酷刑,无一例外,所有人的右臂都被人活活剐了血肉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尸体面朝下整整齐齐摆在一起,官差把尸体的后衣领撕下,脖子后方的刺青图腾暴露在阳光下。

忽鞑抿唇,整张脸绷得死死的,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的尸首,楚怀安努努嘴:“王上对这些图案熟悉么?”

自然是极熟悉的,胡人男子成年以后,都会在脖子后方刺一个图案,那个图案标志着他的身份、武力值和所属族群。

这些尸首上的图案正是胡人皇室的死士图腾。

与寻常的图腾有细微的差异,旁人难以分辨,忽鞑却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是我族族人特有的图腾,他们都是我族族民。”忽鞑回答,细听之下,可以听出他语气里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自己的族民被人杀了,还被如此折辱之后把尸体丢到他面前,这不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吗?

楚怀安点头:“既是如此那便没错了,三日前,本侯一时兴起去这里的赌坊玩玩,这些人却混迹其中,偷袭本侯,幸亏本侯命大,才没被他们所害,从州府借兵才将他们捉拿归案,想问问个中缘由,这些人却自己咬舌自尽,王上可知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我远昭国境内?”

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到底是咬舌自尽还是被刑讯逼供至死,全凭楚怀安一张嘴。

忽鞑眼底泛出野兽一样的凶光,一寸寸从楚怀安脸上扫过,若视线能具象化,楚怀安现在可能已经被这些目光化成的薄刃肢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