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脱手而出,从桌面滚落,摔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四裂开来。
太后像是被这碎裂声惊吓到,猛地站起来,御林军统率跪在寝殿门口高声禀告:“启禀陛下,太后寝殿伺奉的二十三人已悉数处决!”
“皇帝!”
太后厉喝一声,呼吸变得急促,她没有想到一觉醒来,自己宫里的人竟然会被全部处决!
这是她的人,楚凌昭连说都不说一声就把人杀了,这算什么?还当她是太后吗?
楚凌昭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温吞吞的喝下,然后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母后,朕上次跟你说过,后宫不得干政。”
“哀家何时……”
太后还想辩驳,楚凌昭将那枚银色令牌放到桌上:“母后的人好厉害,连朕的暗卫都敌不过。”
看见那枚令牌,太后失了言语,肩膀陡然垮了下去。
楚凌昭掀眸定定的看着她:“母后的人是外公留下的吧,这么多年可是安家的人在帮你挑选训练?如今母后手中握有多少兵力了?”
太后手上有人,这是楚凌昭早就知道的事,当初先帝离世之前曾让楚凌昭问太后要了这批兵力,但楚凌昭并未按照先帝当时说的去做。
一来那时楚凌昭和太后的母子关系还算亲厚,二来那时他初登帝位,还不能与太后闹得太僵,便一直拖到今日。
“鸿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难以置信的问,身体微微抖动,因为滔天的怒火,她一心为了楚凌昭谋划,如今却只换来这样的结果!
太后眼底满是失望,楚凌昭却没有任何的触动,他挺直背脊坐在那里,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开口:“如今朝中局势不稳,请母后交出手中的兵力,以帮儿子巩固皇位!”
“鸿熠,哀家一心为你,如今你就是这样对哀家的?”
太后质问,只觉被亲生儿子戳了心,楚凌昭垂眸掩下眸底的情绪:“母后对儿子的好,儿子都记在心里,但谋害皇亲是重罪,况且陆戟乃国之重臣,母后如此戕害二人,恐怕会背负天下人的骂名,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后犯错。”
“犯错?鸿熠觉得哀家做错了?”太后气得眼睛发红,眸底浮起血丝:“为了你,哀家连安家最后的子嗣都抹灭了,你如今竟然为了外人如此指责哀家?”
“谨之是朕的表弟,不是外人。”
“那陆戟呢?他敢擅离职守,先斩后奏,提赵飞扬首级来见你,你就这么相信他没有狼子野心?”太后反驳,不等楚凌昭回答又继续道:“他与谨之若真的心中无愧,为何要在浔州城滞留,迟迟不肯入京?”
“父皇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凌昭低声说,俨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相信楚怀安和陆戟,太后气得表情微微扭曲狰狞:“好!好!好!”
她连说了三个好,手抖得不像话,发了狠笑起:“早知如此,哀家就不该让他们安全回来!”
某根神经被撩动,楚凌昭敏锐的看向太后:“母后在此之前,还对他们下过手?”
太后像是没听见他的问话,怒其不争的训斥:“鸿熠你如此心软,如何能受此重任?这两个人只是带着四十人就能杀死哀家的八十精锐,若是他们真的有心谋反,一旦与反贼沆瀣一气,仅凭皇城这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到时你难道要将皇位拱手相让吗?!”
八十精锐!
楚凌昭抓住关键,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胸腔被怒火灼得发疼。
他根本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派出去了八十精锐,更不知道楚怀安和陆戟带去的人伤亡了多少!
难怪使臣团到了浔州却不肯入京,哪怕他发出皇榜用楚刘氏作为要挟,也还是迟迟不见启程的消息传来。
原是如此!竟是如此!
太后还想再说些什么,楚凌昭猛地拍桌站起:“来人!看着太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任何人与太后接触!”
说着话,楚凌昭大步朝殿外走去,身后,太后气得把殿里的东西砸得粉碎。
御林军统领紧张的跟在楚凌昭身后:“陛下,现在要如何……”
“立刻调二十精兵!”
“是!”统领连声答应,复又迷惑:“陛下,调二十精兵去哪儿?”
“随朕连夜出城!”
“是……啊?”
统领惊愕的瞪大眼睛,连夜出城?随陛下一起?陛下在这种紧要关头要出城?!
……
凌晨,浔州驿站,天还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象,一队轻骑悄无声息的入城,入城前马蹄被布匹包裹住,大大降低了马蹄的声音。
一行人全都穿着黑色披风,与夜色完美融合,径直朝城中驿站奔去。
及至驿站门外,一人下马亮了腰牌,驿站的官差立刻恭恭敬敬的打开大门将人迎了进去。
两人护着其中一人进了驿站,其他人则将驿站严严实实的守着,不容任何人靠近。
在官差的指引下,三人来到二楼一个房间,其中一人拿了匕首正要撬开门栓,旁边的房间门忽的打开,来人动作极快的抓住拿匕首那人的手。
“什么人……”
陆戟低喝,被护在中间的人抬起头来,两人视线交织,陆戟整个人僵住,楚凌昭顺势拉着陆戟,进了隔壁房间,两个护卫如影随形,进门后关上房门。
“陛下!”
陆戟压低声音喊着就要跪下,被楚凌昭拦住:“不必多礼。”
“陆戟怎会到此?”陆戟诧异的问,脑子被楚凌昭震得有些难以思考。
京都离浔城快马加鞭也足有三日的路程,眼看使臣马上就要进京,楚凌昭身为天子怎么会贸然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