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空荡荡的寝殿传出太后嘲讽又仇恨的大笑:“先帝!你好狠的心啊!!”
亥时末,御书房。
楚凌昭看着奏折,暗卫跪在下面回禀在太后寝殿的所见所闻,摇曳的烛火将暗卫的影子拉得略有些长,像一个人跪在地上,对他俯首帖耳。
“太后当真如此说?”
“属下不敢有半句虚假之言!”
暗卫斩钉截铁的回答,楚凌昭点点头,在奏折上落下两笔注释,片刻后又问:“那个宫人呢?去了何处?”
“她一直待在殿中,替太后煎药,照顾太后起居。”
“她没去找安贵妃?”
“暂时不曾。”
暗卫回答,御书房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楚凌昭才开口:“继续盯着吧。”
暗卫应声离开,御书房里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楚凌昭放下笔,看着手边砚台上那一方墨出神,好像神智都被那漆黑的墨汁吸走了一般。
良久,楚凌昭喃喃自语:“母后,请您莫要逼儿子为了天下人,走到弑母这一步……”
那一声呢喃里包含了无奈与不忍,更多的是难过。
可惜,天下无人知晓这个年轻的帝王曾在某个深夜说出这样一句话。
朝代更迭,朝政风云迭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一个勤勉的帝王所要承受的,远比他所享受的要多得多!
辰时一刻,楚怀安清醒过来。
最近每天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昨日岳烟配了一碗药给他喝,喝完他立刻晕了过去,这会儿醒来倒是难得的清醒。
时辰尚早,屋里彻夜点着灯,烛火已快要燃尽,蜡油淌了一桌。
岳烟和衣躺在旁边的美人榻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而苏梨就躺在床边,脑袋搁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从他的角度可以很方便的看见苏梨光洁的额头和微微挺直的鼻梁。
一睁眼能看见这样的场景,楚怀安感觉胸口有些发软,他没按照喝药前岳烟的嘱咐立刻叫醒她们,而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抬手轻轻抚上苏梨的脸颊,指尖轻柔的顺着苏梨的面部轮廓走了一圈。
这几日她应该都没有怎么睡,眼底是一片青黑,并没有被他的动作惊醒。
楚怀安弯眸,脸上带了笑,指腹被柔嫩的肌肤勾得有些发痒,连同心脏也跟着痒起来。
好想亲亲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尽可能放轻动作坐起来,双手撑在苏梨脑袋两侧,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选择最佳位置,低头,想一口亲在苏梨的粉腮之上,却忘了自己现在正散着发。
浓墨一般的发丝先他一步落在苏梨脸上,脸颊微痒,苏梨醒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好和悬在头顶的大脸撞个正着。
“……” “……”
两人的表情俱是一僵,苏梨到底才刚刚醒来,反应没有楚怀安那么快,等到睡意全消的时候,后脑勺已经被死死的扣住,苦涩浓郁的药味侵入肺腑,唇也被急切的近乎粗鲁的攻夺。
苏梨愣了一瞬,随即抬手推了楚怀安一把。
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动作,楚怀安很容易就被推开,软软的倒回床上,极不正经的舔唇回味:“不管你信不信,爷本来只想亲一下脸的,谁让你这个时候醒过来,反正爷的脸都丢尽了,只亲脸就太亏了。”
“……”
你还有理了!
苏梨一脸无语,抓起袖子抆了下嘴坐好,一扭头不期然看见岳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美人榻上坐起来,正一脸懵的看着他们。
苏梨无力解释,冲岳烟道:“侯爷刚刚醒了,郡主先替他诊脉吧。”
“哦。”
岳烟忙走到床边,搭着楚怀安的手诊脉,楚怀安已经习惯她的问诊方式,自己一股脑的倒豆子:“昨天那碗药一喝下去我脑袋就昏昏沉沉的,眼皮也睁不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醒来倒是比之前有精神多了,不然也干不出偷香窃玉的事。”
“……侯爷,请你说正事。”
岳烟脸红了一下,诊完脉,让楚怀安试着下地走一走。
躺了好几日,加上身子骨也受到了毒性的影响,楚怀安刚迈出一步,腿就软了一下。
苏梨一直在旁边看着,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楚怀安顺势软软的靠在苏梨身上,两人的身高完美契合,像是天生适合给他做支撑一样。
楚怀安半是真腿软半是耍流氓的在苏梨脖颈处拱了拱,小声低语:“我都要死了,亲一下没生气吧。”
这人简直就是仗着自己要死了,就想为非作歹!
苏梨抿着唇不说话,这人的手就一直不安分的在苏梨腰上戳来戳去,苏梨被他戳得没了脾气,只能开口:“不生气!”
“那再亲一下?”
楚怀安得寸进尺,下一刻腰肋骨被苏梨用手肘撞了一下。
这情形倒是和初一那日,在侯府时一模一样。
楚怀安吃痛的倒吸着冷气,眉眼却溢满了笑,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就这么靠着苏梨在屋里走了一圈,楚怀安也还是累得不轻,回到床上半天才平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