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抓着楚刘氏的手问,楚刘氏还没从刚刚的晕眩中缓过神来,声音虚弱的回答:“是刘御医给我开的提神药膏,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用,前些日子谨之说没有精神,也有用一点这个,那个时候他也没事的。”
那盒药膏被用掉一个小小的坑,可见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但苏梨还是不大放心,拿过那盒药膏丢给岳烟:“姐姐看看这个药膏是否与侯爷的毒相克。”
听见苏梨的话,楚刘氏的脸更白了,人也跟着发抖:“是……是刘御医做的手脚吗?可是谨之和他也没有仇啊!”
“不一定,有些药的药理会和其他药相冲,也许只是无心之失,况且这也只是我现在的猜测而已。”
苏梨拍着楚刘氏的手安抚,楚刘氏还是惶惶不安,从苏梨刚刚一系列的反应她隐隐察觉到现在皇宫里很不安全了,不然苏梨也不会如此小心的提防着每一个人!
皇宫守卫是远昭最森严的地方,连这里都不安全了,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她的谨之还能好起来吗?
楚刘氏越想越觉得可怕,苏梨不得不开口转移话题:“夫人,那位刘御医这几个月一直在替您诊治吗?我记得高御医以前好像为您看诊的次数要多一些呢。”
楚怀安这些年都是托高大海在宫中照看苏挽月,他除了人可靠以外,医术也应当十分靠得住,这次换人诊治,是楚凌昭的意思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一直是高御医给我看诊的,只是使臣团进京以后,太医院人手不够,高御医忙不过来,刘御医才来给我看的,他人很好,也不曾出什么差错。”
苏梨眉心一皱,虽然这两件事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她还是隐隐觉得刘御医给楚刘氏看诊的时间点有些太过凑巧。
“刘御医之前是什么出身?在太医院地位高吗?”
眼看苏梨越问越深,楚刘氏也越来越不安,她很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害得楚怀安在生死边缘徘徊。
“刘御医是寒门出身,在太医院的医术也算好的了,太后平日身体有什么不适,都是他去给太后看诊的。”
给太后看诊!
苏梨脑子里灵光闪了一下,恰好此时岳烟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却见苏梨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楚刘氏没注意到苏梨的小动作,忙冲岳烟道:“郡主,怎么样?”
“侯爷的毒虽然加快了发作,但我已经想到控制的办法,夫人不必担心。”
“那可是这药膏……”楚刘氏欲言又止,有点害怕知道真相。
知道她想问什么,岳烟摇摇头,上前把那盒药膏还给楚刘氏:“这药膏没有任何问题,夫人最近若是失眠多梦,最好少点些熏香,心情放松,莫要过于紧张忧虑。”
岳烟声音很柔,话里尽是关切,把楚刘氏的症状全都戳中,楚刘氏眼眶一热,掉下泪来:“谨之现在这样,叫我如何能安心……”
楚刘氏哽咽,泣不成声,岳烟低声道:“夫人放心,侯爷中的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
“那……”
楚刘氏还要追问别的,苏梨适时开口:“夫人,您先回去等着吧,郡主定是已经发现问题所在,要开新的药方给侯爷熬药了!”
苏梨的声音同样温柔,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楚刘氏听出她不想让自己再待在这里,泪眼朦胧的看向苏梨,表情有些迷茫,苏梨撩起自己的袖子帮她抆了抆眼泪,凑到她耳边低语,虚抱了她一下:“夫人莫要太过担心,若是有人问夫人侯爷的情况,夫人如实回答便是。”
这话的暗示意味极强,一下子分散了楚刘氏的注意力,她止了哭,思索了一会儿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说着话,她的眼神异常坚定,像是当初被接进宫前和苏梨的那次谈话,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她越是要坚强振作起来,毕竟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苏梨目送楚刘氏被宫人掺扶着出了太医院,同时对着虚空做了个手势,一直躲在暗处的暗卫飞快的闪过跟上楚刘氏。
做完这些,苏梨关上门,扭头看向岳烟,不等她开口问,岳烟抢先开口:“这药膏的确有问题,是它导致侯爷毒发的速度加剧!不过正是如此,我发现这里面其中一味药,可能可以做药引把解药做出来!”
“是可以彻底解毒的药,而不仅仅是抑制毒性?”苏梨问,语气也控制不住的有些激动,如果能研制出来解药,至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了。
“是!”岳烟肯定的点头:“不过侯爷现在的情况很危急,不能再随意给他试药了,我需要另外找人试药!”
戌时,大理寺天牢。
狭小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牢门里传来男人克制隐忍的闷哼,像是承受了巨大的难以忍受的痛苦,听得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寒。
苏湛蹲坐在牢门边,睁大眼睛,紧张的看着扈赫。
牢房里昏暗不见天日,苏湛没有时间概念,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面多久了,除了一开始进来那天,扈赫就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牢门下方有个小挡板,狱卒每天会推开那个小挡板送饭菜进来,饭菜很好吃,苏湛一开始还会很认真的吃饭,后来渐渐的就没了胃口。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和这样一个所谓的舅舅关在这种地方。
舅舅一点也不友好,也不理他,他完不成爹爹交给他做的事。
吱呀!
小隔板再度打开,狱头把饭食放进来,苏湛看了一眼,一动也不动。
他已经两顿没吃东西了。
“喂……”
不知道过了多久,扈赫终于开口,苏湛掀眸看着他,绷着小脸没有吭声,他其实累极了也饿极了,一句话也不想说。
“吃饭!”
扈赫命令,呼吸很急,他比苏湛饿得更久,到了这个时候,语气自然不可避免的泄出虚弱来,再也没了一开始的威慑。
“你饿了吗?”
苏湛轻声问,他的嗓子很干,所以声音也哑得厉害。
扈赫没回答他,又挣了两下,将身上的铁链挣得哗哗作响。
“你想离开这里吗?”
苏湛又问,他到底还小,没有扈赫那样强大的意志力可以抵抗住几天不说话以后和人交谈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