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赫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声音嘶哑难听,也早不复从前,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肩膀却被陆啸抓住。
“炤儿?”
陆啸不确定的唤了一声,沧桑的脸上满是震惊,似乎没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扈赫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垂眸避开陆啸的目光,拂开陆啸的手,冷冰冰的否认:“国公认错人了!”
陆啸还要再说什么,扈赫已起身与胡人杀作一团。
“我草你们祖宗十八代,都给老子让开!”楚怀安边挥剑边吼,眼睛不停地在城楼上寻找着苏梨的身影。
在哪里?那个小东西会在哪里等着他?
对了,陆戟,这样危险的时候,她一定会跟在陆戟身边的。
这个时候楚怀安顾不上吃味,这么久没见,他只想确认苏梨是好好活着的,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苏梨!”
实在找不到人,楚怀安怒吼了一声,随即便被后面冲进城那些援兵的喊杀声掩盖。
那杀声震天,预示着他们会赢得这场战役,可没有见到苏梨,那颗心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猛然,楚怀安看见挂着远昭旗帜那里围了一群胡人,在那些胡人中间,隐隐有一个银色的身影在不停地晃动。
“阿梨!”
楚怀安喊了一声迅速杀过去,在一个胡人要斩断旗绳之前,一剑要了那人的命。
抽剑,冒着热气的粘糊糊的血浇了楚怀安一身,他一手抵挡着胡人,一手把陆戟拉起来,却见陆戟身下垫着一个血糊糊的远昭将士,不是苏梨。
他迅速扫了四周,依然没有发现苏梨的身影。
“阿梨呢?”
楚怀安抽空问了一句,手上的动作越发凶狠,招招致命,陆戟身上受了重伤,顾不上回答,提起长戟和楚怀安一起杀敌。
援兵也很快涌上城楼,碍眼的胡人终于死完了,楚怀安揪着陆戟的衣领一把将他按在城楼上:“咳咳,侯爷……”
陆戟刚说了句开头,就被楚怀安打断:“阿梨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楚怀安焦急的问,陆戟重重的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止住:“阿梨在城主府给将士治伤。”
算你还是个爷们儿,没让她上这里来杀敌!
楚怀安在心里想,丢开陆戟转身就要走,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崩塌声,循声望去,火花四溅,位于城西的一座高楼轰然倒塌。
心脏陡然一痛,楚怀安扭头看向陆戟:“那是什么地方?”
“城主府!”
楚怀安策马一路疾驰,街道上还有胡人没有完全肃清,他却什么都顾不得,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到达城主府。
塞北是荒漠,本就缺水,加上城里大乱,城主府烧着熊熊大火,却没有一个人救火。
楚怀安离城主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便感觉到了热浪,再往前走一条街便过不去了,不仅是城主府,连同周围的房屋都烧了起来。
“苏梨!你他妈应我一声!”
楚怀安怒吼,马被热浪吓得不敢上前,他翻身下马还要往前冲,被扈赫一把抓住,楚怀安反手就给了扈赫一拳。
那一拳极狠,扈赫脸上的面具被打飞,露出狰狞的伤疤,在火光的映衬下越发惊骇,叫人心惊。
扈赫愣了一下,没再阻止楚怀安,走到一边把面具捡起来重新戴上,楚怀安又往前面跑了几步,两个暗卫冲上来将他按住。
这是苏梨在浔州留给他那十个人,他们还记得苏梨说的,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他的安全。
“侯爷,其他人已经去找县主了,这么大的火,县主不会待在这里面不跑的,侯爷你先冷静一点!”
暗卫急切的说,不敢轻易放手。
火势越来越旺,烧得哔哔剥剥不停地响,似乎将楚怀安那颗焦灼不安的心也架在火上烧烤起来。
楚怀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想苏梨如果不在城主府,又可能在什么地方,可满脑子都是苏梨受过伤,手无缚鸡之力,在城破以后,万一遇到胡人,她怎么保护自己?胡人会怎么对付她?
那些血腥可怖的画面不停地涌入脑海,撑得脑袋胀鼓鼓的发疼,楚怀安想不到苏梨现在可能会在哪里。
楚怀安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眸微抬,视线里映入一双白底黑面的朝靴,靴子上没有多余的绣纹,早已沾满了血污,顺着血污往上,他看见扈赫冷冽的侧脸。
扈赫望着越烧越大的火,银色面具倒映出摇曳的火舌,如同鬼魅。
脑子里的灵光一闪,楚怀安挣脱暗卫,一把揪住扈赫的衣领:“你来这里做什么?”
楚怀安往城主府赶,是知道苏梨在这儿,担心苏梨的安全,扈赫是为什么?他带兵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找忽可多吗?
“忽可多在这里?”
楚怀安问,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后背一阵阵发寒。
扈赫拉下楚怀安的手,理了理衣领,漫不经心道:“来过,又走了。”
“你他妈说话给我说清楚,少给我装神弄鬼!”楚怀安说着一个扫堂腿就冲着扈赫而去,扈赫这一次有了防备,侧身避开,也不多废话,手一挡,便和楚怀安过起招来,旁边的暗卫只能干看着,也不敢上前拉架。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住手!”
那声音不高,裹着满满的疲惫,不大容易让人察觉,扈赫却在第一时间收了手,然后脸上又挨了一拳,这一次脸上的面具倒是没再被打飞。
“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