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以前没让大家进献过神女,这个习俗是从十年前开始的!”
“对对对,一开始一年只收十个,那时没有人相信飞升的说法,根本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还是苏家老爷子说服的大家!”
“就是就是!我看这苏老爷子多半和长老有什么龃龉!不然他们苏家的生意怎么越做越大?”
众人讨论着话题便歪了,楚怀安开口打断:“那十年前开始收神女的时候,你们没有人发现长老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
众人愣住,各大世家选家仆,多是年轻力壮比较魁梧有力的,他们在漓州没待过那么长时间,不曾见过长老。
一时沉默下去,隔了一会儿有个人迟疑的开口:“我……我知道。”
开口的是苏家的厨子,他长得有点胖,手里还拿着平日做饭用的锅铲。
“上前来说。”
楚怀安扬扬下巴,厨子慢吞吞走到前面:“我没见过那位长老。”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便开始各种冷嗤不屑,楚怀安倒是没有生气,示意厨子继续。
“我不知道长老有什么变化,但那个时候,大小姐不爱哭了。”
这算什么变化?
众人心里冷嘲,厨子的性子有些内向,脸涨得有些红,继续道:“大小姐小时候喜欢吃我做的红糖糍粑,隔三差五就会派丫鬟来厨房让我送吃的去,每次我去都会听见她哭,有一次隔着窗户,她跟我说两位少爷欺负她,说她生得不好看,老爷也不喜欢她。”
“你在睁眼说瞎话吧?你家大小姐长成那样还说不好看让别人怎么活?”
有人质疑,楚怀安他们没见过苏月面纱下的脸,自然不知道厨子说的话有多矛盾,苏梨却是见过苏月那张脸的。
“莫不是苏老爷说服大家给长老送神女以后,大小姐就变漂亮了?”
苏梨问,那厨子苦恼的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是男子,只隔着门跟大小姐说过话,没见过她的样子,但就是有了神女风俗以后,大小姐也不哭了,又过了三年,漓州出了无脸尸的命案,命案以后,大小姐出门了。”
出门有什么好稀奇的?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总是要出门的吧?
许是料到有人又要反驳,厨子连忙加了一句:“那个时候大小姐已经十岁了,在这之前,整整十年,大小姐从来没有踏出自己的房门一步!”
呵!
众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十年没有踏出自己房门一步,这是在养孩子吗?养只鸟也要隔三差五的拎出门遛遛弯吧!
其实仔细想想,大家全都知道苏家有一位小姐,但没有一个人对这位小姐小时候有什么印象。
被这厨子一提醒,府上其他资历稍长一点的下人也都想起来了:“是的,我记得大小姐十岁以前的确是没有出过门的,她第一次出门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把老爷吓了一跳,老爷罚她在祠堂跪了三天。”
自己的女儿十年不让出门,出门以后还要罚她,这是什么道理?
众人疑惑不解,楚怀安偏头和苏梨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凝重。
只怕当年的无脸尸案子和苏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实……箭鱼以前是可以食用的,箭鱼的嘴和骨头还可以用来做装饰物,一些富贵人家都很喜欢买。”另外有一个人说,被众人盯着看以后又忙解释:“这是我听……听我娘说的。”
“箭鱼的确可以食用!”
赵家一个家仆说,赵家是开酒楼的,最拿手的特色菜就是全鱼宴,因此对漓江里的所有鱼类都了如指掌。
“有一种方法可以吸引箭鱼,那就是耘溪草,耘溪草平日在饭桌上可做香菜,但放入江中,会激怒箭鱼,将箭鱼成群结队的吸引而来,变得有攻击性,早年我们会用耘溪草做饵吸引箭鱼主动跳上岸,这样就很好捕捞。”
“那为什么原本可以吃的鱼,后来就变成了江神的守护灵?”
那个家仆被问住,脸上露出犹疑,倒不是不知道内情,而是不确定该不该说。
“因为赵家和长老私下达成了交易,从此不再捕捞烹饪箭鱼,长老便连续三年把头彩给赵家!”
王家大少爷开口揭了赵家的短,赵家少爷愤怒的瞪着他,也不顾什么情谊愤怒道:“你们王家第二年不也和长老达成交易,截了我们的头彩吗?”
赵家和长老合作开了先河,其他几大世家自然纷纷效仿,不甘落后。
但要说最先跟长老合作的,并不是赵家,而是苏家老爷子。
若没有他推波助澜,为长老献上神女,长老在漓州的地位也不会越来越高,渐渐神化。
这话放在一块儿摊开了说,再神秘的人或事就都不神秘了。
所谓的神,不过是一群人捏造出来的维护自己利益的盾牌罢了。
人不是信仰神,只是永不知足的欲望在作祟。
嘣!
远处空中腾起一朵烟花,因为是白天,烟花的光亮并不是很显眼,那是楚凌熙的护卫发来的信号,发现了可疑人的踪迹。
“小熙子你和阿梨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和陆戟还有顾炤带人去会会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老!”
楚怀安一声令下,带着两百人就追出城去。
与此同时,城外以东三十里的漓山静恒庵里,长老穿着黑羽长袍坐在禅房里闭目诵经,里里外外站了三十个神女。
这些神女个个是青葱的少女,身上穿着轻薄的春衫,还未丰满的身子已隐隐有了媚意。
庵门被推开,苏月扛着苏老爷子走进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有人会相信,她这样柔弱的一个女子,能单手扛起一个成年男子,尽管这个男子是老人。
“拜见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