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见面,两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无声的对视。
“嗝~”
苏梨打了个饱嗝儿,最终划破沉默。
陆戟走近了些,目光轻柔的落在苏梨身上,良久开口问了一句:“回来了?”
“嗯。”
接下来又是沉默。
苏梨不大喜欢这样的氛围,主动找话题:“阿湛还好吗?”
“嗯,在学堂念书,很听话。”陆戟说完觉得太寡淡又加了一句:“他很想你。”
“我也挺想他的,之前要走没提前告诉他,他应该很生我的气吧。”
“没有。”
陆戟摇头,再往前一步,想把苏梨看得更仔细一些,楚怀安从旁边斜插进来,挡在两人中间。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带着一身水汽,彻底粉碎了苏梨和陆戟之间的诡异气氛。
“手上拿的是什么?”楚怀安一本正经的问,把话题带到正事上来,陆戟从苏梨身上收回目光,把羊皮卷递给楚怀安:“顾炤让人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的地图和兵力部署。”
顾炤在忽鞑身边待了五年,论对忽鞑的了解,整个远昭恐怕都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有了这东西自是锦上添花,楚怀安略加思索,拉着苏梨和陆戟一起回了营帐。
苏梨还撑得难受,不由开口:“你们谈正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我撑得难受,让我自己在外面转一会儿消消食行不行?”
“在这里待着。”楚怀安态度强硬,见苏梨皱眉,又补了一句:“一会儿我陪你。”
“……”
霸道!过分!
苏梨腹诽,却也不好腆着脸发脾气,只撑着腰在营帐里转来转去,楚怀安和陆戟的心性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竟然丝毫不受苏梨影响,摊开羊皮卷就自顾自的讨论起来。
“胡地和这里中间横着一条数十里的荒漠,这是一条天然的防御线,荒漠地势平坦,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若是在这里遇袭,伤亡会很大,我建议先有小股兵马进城搅乱城中防守,然后再大举进攻。”
“攻完这里,我打算以这里为第二据点,分四路深入进攻,忽鞑愿降便降,不愿降的话我也不打算留他的活口。”
楚怀安指着地图上的忽伦王宫说,陆戟掀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苏梨一边走着一边听着他们的话解乏,想到之前在石洞发生的事,不自觉开口:“之前我被关进一个石洞,那里有一个巨大狭长的沟壑,看情况应该是胡人的兵器炼造库,有一天我听见有异动,像是他们在大规模运送武器,是不是已经发现你们有了准备?”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在哪儿吗?他们打造的武器是什么样的?还有其他信息吗?”陆戟一连串的发问,苏梨被问得有点懵,楚怀安放下羊皮卷走到苏梨面前,头也没回道:“时辰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不再管陆戟,拉着苏梨走出营帐。
楚怀安走得急,苏梨不得不小跑着跟上,吸了两口气连忙开口:“别走这么快,一会儿容易肚子痛。”
楚怀安停下,大掌很自然地贴到苏梨腹部揉了一下:“难受?”
“现在没有,就这样慢慢走就好了。”
苏梨说着推开他的手,军营里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多容易引起误会,不知道怕是会以为她怀孕了!
知道苏梨不好意思,楚怀安倒也规矩,没再动手动脚,陪着苏梨温吞吞往前走,有将士远远地看见他们,立刻兔子一样躲得远远的,苏梨不由失笑:“他们看上去好像都很怕你。”
“嗯。”
楚怀安平静的承认,苏梨还是不喜欢他成天绷着脸装老成的样子,凑过去逗他:“你刚进军营的时候是不是被他们欺负了?不然现在怎么这么严肃?”
苏梨本来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楚怀安竟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一层,苏梨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逍遥侯,虽然老侯爷去得早,可先帝和太后早年对他是极宠溺的,他是在京都可以横着走的小霸王,声名远播,突然空降到骠骑军里,定然会有很多人不服管束的。
面对质疑和争议,他都是怎么处理的?
只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在军中树立威信?
他担心她过得不好,她享受着他的关怀,却忽略了他过得好不好。
喉咙像哽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苏梨发不出声音,只怔怔的看着楚怀安。
楚怀安被她看得有些无措,抬手揉了揉她水润的眼角:“放心,我不会凶你的。”
苏梨低头平复了下情绪,主动拉住他的手:“楚怀安,这一年多,你过得好吗?”
“不好。”
他说,坦然直接,苏梨鼻尖一酸,有些想落泪,却听见他继续道:“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都过不好。”
“……”
侯爷,我在很认真的跟你谈心,你突然说情话撩人真的不算犯规吗?
苏梨抓起他的手细细观察,以前他的手不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那也是修润好看的,只有年少时习武留下来的一点薄茧,哪像如今,他一双手上布满了老茧,是常年习武练剑留下的。
陆戟练了二十来年,手上的茧也才比他厚一点,也不知道他这一年多对自己进行了怎样严苛的训练才变成如今这样。
苏梨越看越觉得心疼,楚怀安被看得不自在起来,强行与她十指相扣,把手背在身后:“别看。”
手变得这么丑,有什么好看的。
这情形让苏梨想起当初她才回京的时候,莫名傻笑起来:“有什么不能看的,当初我的手生了冻疮,难看成那样,你不仅看,还让我帮你捏肩膀呢!”